这几年,少有灾害,再兼水利沟渠建设,东南地区大量丰收,淮南在引进占城稻后亩产也有巨大提升,两湖地区所产,也进一步提升。因此,在粮食上困难不大!”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是再朴实不过的道理了!”刘皇帝道:“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大汉的百姓饿肚子啊!”
百姓吃不饱肚子,是要造反的!
“您说得是!”刘煦应道。
以洛阳如今常年保持的过百万人口,每岁官民在粮食一项上消耗,在八百万石左右,当然其中包括官吏、军队俸粮的发放。
而比一次北伐其中一个明显的进步就是,不用从京城储粮中调运,支持前线作战。从两京北输的,更多是帐篷、武器、火药、工具等作战物资。
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刘煦,刘皇帝也露出了一抹赞赏的笑意,夸奖道:“你是越发地干练了,尤其在大局观上,很有进步,这些年经受的锻炼,效果显著啊!”
面对刘皇帝的赞扬,刘煦保持着谦逊的风格,拱手道:“多仰赖爹您的教诲与培养,我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不骄不躁,很好!”刘皇帝颔首。
想了想,刘皇帝道:“我打算出巡,光看你们的奏疏,听你们的汇报,还得亲眼去看看,你就负责安排出巡事宜吧!”
闻言,刘煦面容下意识地肃穆起来,拱手请示道:“不知巡狩何地?”
“先去河北,在东至大海,到登、莱看看,之后,再看情况吧!”刘皇帝这么道。
“何时出巡?不知随驾人员如何安排?”刘煦再问。
“天气越来越热了,等秋凉之后吧,你先做好前期的准备!大臣不多带,赵普、宋琪留京,继续主持国政,政事堂李业随驾,枢密院曹彬,行营都部署,就由王全斌担任吧,其他僚吏看着安排,另外,八岁以上皇子、公主都随驾!”刘皇帝简单地吩咐道。
“是!”
以刘煦对刘皇帝的了解,显然,针对的还是北伐,别看面上一脸淡然,心中还是格外关切的。而时间定在入秋之后,对于北伐战事,或许真没有速定的期待了。
得了令,刘煦恭敬告退了,刘皇帝呢,则继续召来孙儿调戏着。他才四十岁,孙子都能跑能跳了……
第237章 七九不和
刘皇帝偶来兴致,突然驾临文华殿,让一干皇子、侍讲、侍读措手不及,连基本处于养老阶段的大学士张昭都放下茶盏,拄着拐杖晃悠悠地前来见驾。
在张昭一脸荣幸,感激涕零中,刘皇帝亲自扶到师席上,这才落座,把目光放到一干皇子身上,笑吟吟地表示,他只是来察看学业的。
在文华殿就学的,除了到龄的皇子之外,还有一些宗室及公卿子弟,这也是给与国休戚的贵族们一种特殊的褒奖与肯定,谁家地位显赫,谁家更受皇帝陛下宠信,看他家有没有适龄子嗣在宫中侍读就知道了。
皇子之中,由于年长几个兄弟都出宫开府,为国家效力做事了,仍在宫中就学的,便以七皇子刘晖为首了。
不过,比起兄长们,老七在弟兄们中的威信显然不够,毕竟年纪悬殊不大,再加上随着岁数增长,刘晖表现出来的一些性格上的不合群。
七皇子刘晖乃是淑妃周娥皇所生,如今刚满十四周岁不久,但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禀赋。不似老大的谦和,不似老二的沉稳,老三的机敏,老四的豪迈,老五的自由,老六的严肃,刘晖也有他个人鲜明的性格,自信中带着骄傲。
大概是传自母亲的天赋,刘晖从小便表现出在文才上的天赋,七岁便能写诗,用很多大汉文豪词匠的说法,此子极具灵气,虽不乏恭维之意,但刘皇帝这么多儿子,也只有刘晖得到过这个评价。
到如今,刘晖不只在诗词上表现出才华,音乐、书法、作画、棋艺,只要同文学沾边的,都有过人的表现,为此,受到的赞誉自然少不了,文华殿的老师们,对他更是赞不绝口,张昭最喜欢的也是这个文才斐然的七皇子。
才气往往带来傲气,毕竟是少年,心性不定,受到的表扬多了,在待人方面难免多了些自傲,卓尔不群的同时,自然就显得不合群了,其他兄弟也属于争强好胜的年纪,也就不怎么看得惯刘晖了。
尤其是九皇子刘曙,最是不满刘晖,觉得他做作、好表现,作为符惠妃的儿子,身份上天然地就要高其他兄弟一层,外有符家这棵参天大树,内则有小符的溺爱,当然不满刘晖的风光夺目了。
要知道,由于小符宠出来的一些娇气,刘曙就经常受到刘皇帝的训斥、责罚,而对刘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笑语相向,有这对比,就更看刘晖不爽了。
因此,在文华殿中,就属刘晖与刘曙这两兄弟最不对付,刘曙看不上刘晖,刘晖自然也是瞧不上刘曙了,觉得他充其量就是个膏粱纨绔,既无才识,还好逸恶劳,平日里两个人经常斗嘴。过去,老五刘昀还没开府时,凭着他出众的交际能力,还能缓和调解一二,如今这二者却是越发相看两厌了。
对于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刘皇帝自然也有所听闻,不过却没有强行干涉,毕竟只是少年意气,争风吃醋罢了,再者,刘皇帝也从来不认为,他这么多儿子,当真能做到相互之间,完全和谐融洽一片,哪个皇室内部,没有一些争斗与龃龉。
“不错!很好!这篇赋写得不错,比我强!”如今,刘皇帝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夸刘晖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晃了晃,上边是一篇字迹工整漂亮的赋,刘晖最近写出来的——《东征赋》。
刘皇帝这话,除了表扬刘晖,也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他哪里有什么诗才词赋,连赏析都费劲,但并不妨碍他欣赏鼓励。
在刘皇帝面前,刘晖还是很谦虚的,听到刘皇帝的夸奖,英俊帅气的面庞上,露出笑容,拱手道:“前者内外都在讨论北伐战事,儿自忖不能手提吴钩,纵马疆场,唯有寄情于辞赋,以表对北伐将士们的敬意了!”
“很好!你能有此认识,这书没白读!”刘皇帝颔首笑道:“不像一些人,仗着有几分才气,能写些诗词歌赋,就特立高标,在词作中抨击朝廷,质疑朕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还要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这惺惺作态,令人作呕!还真以为真不通诗词,听不懂他们弦外之音,看不懂他们词外之意?
或许该把那些人放到边关,派到阵前,届时他们便能知道,他们能够有闲情雅致地在京城书写繁花似锦,都是大汉将士们一刀一剑,浴血拼杀出来的……”
听刘皇帝这不加掩饰的蔑视言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低下了头,过去,有些容易引起争议、动摇人心的话,刘皇帝是很少说的,即便说,也是和一些私密亲近的人讲。如今,却是越发少顾忌了,看得不顺眼,听得不顺心的人与事,都是直接开喷。
刘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陛下高瞻远瞩,自然有些才识浅薄之人,难明圣意了!”
“要不怎么是我的儿子呢?”刘皇帝又扬了扬手中的《东征赋》,道:“那些清谈之辈,就是不如你理解我的志向与用心!”
“哼……”一旁,刘曙见刘晖在刘皇帝面前的表现,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在他眼中,刘晖又在做作邀宠了。
刘皇帝何等耳聪目明,见状,表情一板,看向他:“刘曙!”
“在!”一听刘皇帝唤,刘曙立刻就严肃起来了,身板绷得很紧,仿佛又记起了西巡路上那一顿鞭子,那吹的冷风,走得冤枉路。
“你觉得你七哥写得这篇《赋》如何啊?”刘皇帝悠悠然地反问。
很想说一般,但注意到刘皇帝那玩味的眼神,还违心瓮声瓮气地道:“您都说好了,我能说不好吗?”
看这小子不服气的表现,刘皇帝淡淡然地笑了:“你要是也能写出一篇来,不,不用你写赋,就是做出一首诗来,朕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当真?”刘曙来了精神,下意识地问道,不过注意到刘皇帝的眼神,讪讪一笑,君无戏言嘛,刘皇帝岂会说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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