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无疑也是有野心的,但它的野心并非站在风口浪尖,而是不让郑家被大浪吞没。
“嗯,给黑云山送五千石粮,再挑些好兵器送上去,缓和一下关系,将来……若有变故,也好有个照应。”
远的不说,就说近在咫尺的枋头,蒲洪雄才大略,远近皆知,而他的子侄个个都是豪杰,比石家强了太多。
还有滠头姚弋仲,有四十二个儿子。
两人都并非单纯的羌氐部落,麾下各聚集了一批士人辅佐。
郑笃道:“我们刚刚与其大战一场……只怕他们会记恨。”
“与他们大战的不是郑家,而是豫州刺史张遇,黑云山主是聪明人,知道郑家不是他的敌人。”
邺城。
轩辕山的战报一路从南面送来,进入司空府中。
关注这场大战的人远比想象的要多。
豫州刺史剿贼失败,自然不是一件小事。
“如此说来,薄武当场拒绝了?”
司空府大门华丽无比,里面却比较简朴,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一方木几,一张软席,席上坐着的正是羯赵司空李农。
心腹部将张良道:“是,他还劝司空重用之。”
“你觉得此子能用否?”李农目光一闪。
“属下觉得,此子与乞活军联系紧密,他日若崛起,必然殃及司空,趁其将起未起之时,当速速除之!”
李农犹豫起来。
他能在朝中屹立不倒,除了是石虎心腹,最大的原因是背后乞活军的支撑。
羯赵建武四年(338年)八月,也就是庾亮的邾城之战,石虎精锐尽出,其他几路大军全都大胜,唯独李农这一路败于竟陵太守李阳之手。
此败被羯赵朝堂上不少人诟病,称其暗通江东朝廷,不愿下死力,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石虎改任其为使持节,监辽西、北平诸军事、征东将军、营州牧,镇守令支。
意思是不愿打晋人,就去北面对付慕容鲜卑。
同年九月,李农与征北大将军张举率兵三万人,攻打燕国凡城,城中只有一千守军,十拿九稳的事,然而镇守凡城的悦绾身先士卒,死守城池。
李农与张举三万人猛攻十余日,不克,败退而归。
连续两次大败,李农自己都觉得必死无疑了,石虎却依旧没有处罚他。
这么多年过去,李农才想清楚其中的门道。
自己越是才能平庸,对羯赵越是没有威胁。
而且羯赵需要一个听话的但又野心不大的人统领乞活军。
“速速除之?派谁去除?谁能除之?”李农幽幽道。
“可授其官职,入邺城听用,只要离了黑云山,生死就由不得他了。”
“真若如此,只怕以后乞活军心就要散了。”
“既然不能除之,当尽快笼络,黑云山与枋头走的太近,只恐为他人所用。”
李农却仍是一脸犹豫之色,迟迟不能决断,沉吟良久之后才道:“此事日后再论,近日邺城暗流涌动,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太子石宣与太尉石韬的争斗已经不算暗流了,而是明目张胆,在邺城闹的沸沸扬扬。
张良叹了一声,“正是因为暗流涌动,当早做准备。”
李农挥了挥手,刚要说话,外间忽然喧哗起来,“太子驾到!”
石宣这个时候前来,不是什么好事。
李农一直避免牵扯进两人的争斗之中。
“司空、司空何在呀?”一人嚷嚷着,快步靠近,推门而入,不给里面避让的机会。
“参见太子殿下。”李农赶忙行礼。
石宣的目光却转到下属身上,咄咄逼人道:“恕罪恕罪,原来司空与张将军有密事商议。”
“太子见笑了,何来密事,不过是商议近日豫州之事。”
“那就太巧了,孤此来,亦是为了此事。”石宣一脚跨入屋内,一见屋内的简朴至极,不由蹙起了眉头,“听说黑云山贼众出自乞活军门下。”
这架势分明是兴师问罪的。
“殿下有所不知,乞活军并非同属一门。”
“这是自然,不过孤还听说,广宗还向黑云山送过粮食,而黑云山攻下季家堡后,向司空送了二十三车财物,不知可有此事啊?”石宣一脸嘲讽之色。
麻秋神鸟大败后,石虎卧床不起,朝中大臣开始选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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