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自远处,跑来一名州府衙役,他喘着粗气道:“不好了长史,又死了一个。”
“又?”夏惊秋蹙眉问。
“正是,画师慧光绍死于家中卧房。”
“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家中婢子去送早膳,发现前一晚的吃食放在门口没动过,婢子叫了许久都没人回应,便推t门去瞧,发现慧光绍死不瞑目,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还未凉透。婢子被吓得当场昏死过去。衙门里已经派人去人,长史您快些去看看吧。”
“走吧,夏小郎君,这顿饭你是吃不安生了。”
“真是晦气。”
马车停在慧光绍府宅门前。惠府不大,里外是二进院子。刚过晌午没多久,门前已经挂起了丧幡白绫。家中仆婢亲属已经换上了粗麻行头,男子腰系白绸,女子素饰簪白花,惠府上下,处处弥漫着死气。
最让人觉得离谱是,短短几个时辰,丧庭、棺木也已准备妥当。
娄简对这些东西经验老到,只是瞥了一眼便能瞧出棺木的质地:柏木的。棺木空空如也,棺盖也树在一旁。上头雕着一对骑着麒麟的引路童子,棺身上则是大片山水木雕。比娄简从前常睡的那个不知道要金贵多少。
“这棺木可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寻到的。”娄简道。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惠府上上下下,怎么这么快就换好了行头……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第三十一章 第二具尸体
“画师慧光绍,凉州本地人。十四岁开始习画,习得一手好丹青,花鸟鱼虫、侍女山水,无不精通,成年之后便在城中画坊里临摹书画为生。早年间过得并不算好。家中黄泥茅草屋半间,另有年迈的耶娘要供养,直至二十五岁还是远近闻名的光棍。十五年前,慧光绍在画坊中寄卖的画,忽然被一中原商人看中,出万金求购,自此他一夜成名。家中茅屋换宅院,还娶了一房凹凸有致的美娇娘。”跟随夏惊秋的衙役如数家珍。
“知道了,退下吧。”
一进卧房。娄简便瞧见一具半身赤露的男尸头朝床榻,脚冲案几,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他双目凹陷,七窍流血,嘴角鼻孔黏着已然干竭的褐色汤汁。
仵作正在摆弄着慧光绍的尸首。他四肢细弱,身上的肌肤呈现出大小不一的斑驳。瞧这模样,好像早就生出了死态。
屋中窗户被人故意打破,破碎的木料撒了一地。夏惊秋又往屋中看去,值钱的东西基本都被搬空了,柜子、床底、箱橱上的锁都有被人撬动的痕迹,大大小小的盒子散落在屋子里,像是有人入室抢劫。
一旁,江仵作见到娄简客气了不少,连连赔笑。
“江仵作,可有收获?”夏惊秋发问。
“回长史,人是今日天还未亮的时候死的。死因嘛,应该是被毒死的。”江仵作指着案几上残留的半碗汤药道,“惠先生每日睡前都要喝补药,昨晚残存的汤药里也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