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顶的壶盖叮叮作响。
娄简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放下茶盏:“殿下如果只是想告诫微臣远离夏少卿,大可派人前来灭口,或是……求圣人一道圣旨,何苦纡尊来跑一趟。殿下不过是接着夏少卿的由头,想让微臣自己放弃重查旧案,远离京都吧。若是微臣被强行驱赶……即便殿下贵为公主,圣人也会勃然大怒的。”
“何出此言?”
“一桩十四年前的旧案对圣人,对大烈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娄简又何尝看不明白,圣人无非是想“借旧事,斩新祸。”
她开口:“西胡人屡犯边境,每次却点到为止。多次挑衅是其一,有的放矢是其二。他们既希望挑起战乱,又不敢真的引战,我想来想去……唯有一点可以解释。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军粮军饷一旦到了边塞,便是真的天高皇帝远了。”
娄简的推演在盛诗晚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惊讶来:“所以呢?”
“看殿下的神情,始作俑者多半是您那舅父一家,冯家了吧。大烈半数政权掌握在冯家手上,若无确凿的证据,圣人也不敢随意发难冯家。十四年前的旧案,便是最容易拿来做文章的。因此,圣人需要微臣查案。”
盛诗晚冷笑:“我要是你,就学聪明些。随便编个罪名,将舅父的罪状做实了便是。冯家犯了什么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有人犯罪。”
“微臣不明白。”娄简看向盛诗晚,“殿下不喜欢夏少卿,却一心想嫁给他,是为何?”
“女子,嫁给谁不是嫁呢?”
“两国纷争不断,殿下有先见之明,知道若是两国闹得不可开交,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身为天朝嫡公主,您只有和亲这一条路,对吧。”
盛诗晚放下了茶盏,眼眸抬起:“你这洞察人心本事,真叫人毛骨悚然。”
“殿下不想和亲,所以才想着嫁给夏惊秋,对吧。”
“是。”盛诗晚一口承认下来。
“既如此,殿下应该明白,即便没有微臣,也会有别人彻查当年的旧案。未来,无论是谁坐在那个高位上,皇室女子都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不,若那高位上坐的是七哥,那我的命运便会截然不同。”盛诗晚笃定,“他明白,女子的价值从来不在罗裙之下。”
第六十六章 皇室
“听闻,冯家在朝堂上一直是反对派兵镇压的。”娄简捻着手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