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郡尉忙道:“铁鹰锐士当真是锐不可当,乃是我辽东军真正的无双骑兵。”
“尸首都清理干净了?”公孙先生问道:“参军大人本来还以为你们可能天亮之前无法赶到,会在途中找地方等到晚上再过来,想不到这次行动如此迅速。”
乔郡尉摇头道:“没有尸首。”
“什么意思?”诸葛参军一怔,显出疑惑之色。
乔郡尉不屑道:“大人,比起上次那些镖师,幽州军简直是一群酒囊饭袋。他们看到我们从林子里伏击冲出,立刻就像绵羊看到猛虎,丢下车辆掉头就跑,毫无斗志。他们也有两百号人,正要打起来,我们这边难免也会有死伤,而且还会耽搁时间,所以我让人撵在后面吓唬他们,只将他们赶跑就好。两位没看见幽州军的狼狈样子,跑起来比兔子还快,照他们那样的速度,现在恐怕都能跑回关内。”
公孙先生和诸葛参军对视一眼,神情却都变得冷厉起来。
“乔郡尉,你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做任何抵抗,看到你们的影子就跑了?”诸葛参军沉声道:“就没人还手?”
乔郡尉看两人的脸色都不对,隐隐觉得有问题,小心翼翼道:“他们跑的飞快,没有一人抵抗……,大人,有什么地方不对?”
“幽州军绝不是酒囊饭袋。”诸葛参军沉声道:“朝廷对东北一直有提防之心,幽州虽然只有五千守军,但幽州军统领是圣人下旨调派,那是一员虎将,练兵有方,那五千兵马绝非善茬。这次他们抽调幽州军护送银车,必然是挑选军中精锐,怎可能瞧见你们的身影,立刻就调头逃窜?”
“不错。”公孙先生颔首道:“丢失银车,责任重大,如果是死战突围,那倒也罢了,可是不做任何反抗,直接弃车而走,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回去,也只能是死路一条?就是普通的官兵,发现盗匪劫银,也会奋力抵抗,更何况是幽州军?乔郡尉,这事情可实在是太反常。”
诸葛参军轻抚胡须,神情凝重,若有所思,片刻之后,陡然间想到什么,身体一震,失声道:“不好!”
“大人,怎么了?”
“诱饵!”诸葛参军微微变色道:“乔郡尉,你们回来的时候,后面可有人跟踪?”
“没有。”乔郡尉忙道:“我按照大人的指点,回来的时候,前面有人探路,后面留有几人断后,就是防止被人盯上。”
公孙先生叹道:“如果这次真的是他们有意设下的陷阱,不用紧随其后,你们行车留下痕迹,雪还没有下下来,无法掩盖痕迹,他们只需要远远跟在后面,就能够找到这里。”
“他们是谁?”乔郡尉吃惊道:“你们是说,龙锐军设下了圈套?这……这怎么可能?”
诸葛参军赫然起身,道:“先不要多说,乔郡尉,赶紧带人将车上的货物都卸了,搬进地库,公孙先生,等银箱入库,立刻锁起来,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地库的存在。”
“车辆怎么办?”
“直接烧了。”诸葛参军当机立断:“货物卸下来之后,就在院子里直接烧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乔郡尉见两人都是神色凝重,忍不住道:“大人,咱们是不是多想了?”
“是你想的太简单了。”诸葛参军再无先前对乔郡尉和颜悦色的态度,冷声道:“乔郡尉,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却不自知,如果真的出了事,你这颗人头不用大将军摘去,龙锐军的人就直接将你砍了。”
他话声刚落,却听外面传来声音:“弘爷,庄外不远忽然出现一队兵马,不知是何来路!”
第1075章 刺鹰
庄园外的湖边,全副武装的骑兵前后两列,每一列都有近百人之众,寂然无声。
这样的庄园在东北大地上其实并不少见。
东北土地广袤辽阔,可耕作的土地面积也是十分庞大丰沃,许多的达官贵族都拥有着面积庞大的私有土地,特别是辽东军在东北扎根之后,军中的大小将领及其亲属更是利用辽东军的军事力量,在东北大肆圈地,少的十几倾几十倾私家田,多的上千倾也并不罕见。
这些人在圈地的时候不顾及地方,但凡看中的良田都会想着各种方法弄到手,待的手头上的土地东一块西一块,便会私下里进行土地交换,尽可能让自己名下的田产连成一片。
如此一来,许多人名下的田产便会形成一片广袤的耕地,雇农种地,为了便于管理,都会在这片耕地上修建一处田庄,田庄由庄头负责,平日里管理雇农,等到有了收成,便会上缴粮食,而田产的所有人也就不必亲自来操持土地,只需要每年坐等收货便好。
对这些人来说,每多占一倾地,就能多一分收成,增加自己的财富,所以东北的军头达官们最操心的便是如何圈占土地。
姜啸春骑在马上,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庄园的正门,庄外的大树拴着乔都尉等人的坐骑,不过那十几辆银车却都赶进了院内。
此刻庄园的大门紧闭,姜啸春和手下的骑兵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庄园内升起的袅袅青烟,显然庄里正在生火热菜。
“朗将,被劫夺的银子,应该都在这里了。”姜啸春身侧,是司空翎,唇角带这浅笑:“我本以为他们会将银子藏匿进入盘山县城,倒想不到他们是藏在这处庄园。”
姜啸春微微颔首,神情冷峻。
他身后的众骑兵,都是当初在江南内库守卫的内库骑兵,苏州之乱的时候,这支骑兵人数虽不多,却骁勇善战大出风头,随着姜啸春一同出关跟随秦逍之后,这队骑兵在龙锐军中亦是鹤立鸡群,一直协助姜啸春训练龙锐军的其他兵士。
众骑兵寂然无声,却都是按着佩刀刀兵,训练有素,直待姜啸春一声令下,便立刻行动。
包括姜啸春在内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中郎将此番将如此重任交给自己,自然是充满器重和信任,谁也不想辜负中郎将的信任。
姜啸春拔刀在手,一抖马缰绳,缓缓前行,身后两排骑兵也都是同时把刀,催马跟上,这两百骑兵的行进速度虽然不快,但压迫感十足。
忽见到庄园的正门打开一条缝隙,随即从里面走出三四个人来,当先一人年过五旬,锦袍在身,却正是那位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站在庄门外,气定神闲,姜啸春距离七八步之遥,终是勒马停住,一双眼睛如刀子般上下打量对面的公孙先生,终于开口道:“将所有的银子都交出来。”
“阁下是谁?”公孙先生倒是镇定,“这里是公孙庄,在下公孙弘,是这里的庄头,你说的银子,又是何意?”
“我没有时间和你说废话。”姜啸春淡淡道:“让庄里的人全都出来,只要束手就擒,我可以不伤一人。”
公孙先生身后一人冷笑道:“不伤一人?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伤人?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庄园?也不打听打听,这是郡守大人的田庄,你竟敢领兵跑到公孙庄劫掠,真是……!”
他还没说完,却见到姜啸春竟然一催骏马,那坐骑却已经扬蹄上前,那人见此情状,神情一呆,后面的话却是吐不出来,没等反应过来,姜啸春手起刀落,已经砍断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惨叫一声,被砍翻在地,庄头公孙弘大惊失色,万没有想到姜啸春出手如此果决,厉声道:“你……你敢滥杀无辜?”
“这里没有无辜。”姜啸春瞥了公孙弘一眼,淡淡道:“官银被劫,劫匪和赃物就在庄园里。”
公孙弘冷笑道:“你血口喷人,什么赃银,什么劫匪,你有什么证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姜啸春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瞥了公孙弘一眼,淡然道:“你在这里和我磨时间,里面的人正在藏匿官银,是否还想着将银车销毁?可惜一切都来不及。”
公孙弘被他一言中的,眼角抽搐。
便在此时,忽听得马蹄声传来,却正是从内库骑兵们的后方传出声音,司空翎率先回头,便瞧见远处出现一队骑兵,正如狼似虎向这边冲过来,人数亦有上百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