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罗心知对方也只是说说,真要让对方过来,免不了又是一场争执,事到如今,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大声道:“乔某过去请教!”
那边也不废话,船只向这边靠近过来,两边的水手和盗寇都是严阵以待,保持警觉。
相距一段距离,那边才停下,乔思罗让人取了舢板,搭在两船之间,不过商船比那边高出不少,舢板向下倾斜,乔思罗顺着舢板走过去,到了敌船甲板上,扫了一眼,见到众寇都是蒙住口鼻,有人持弓,有人握刀,一个个都很是精悍,见得乔思罗登船,都是向后推开,空出了一大块甲板。
“当家的!”乔思罗向面具人一拱手,打量对方身形,面具人并不废话,自腰间拔出佩刀,刀锋指向乔思罗。
乔思罗见对方如此干脆,也不犹豫,握刀在手,道:“讨教了!”
他也不客气,却并不急急上前,跨步向左上走去,毕竟关乎到三条船和几十万两银子的货物,是否能够保全,全在这一战的结果,若是败了,那自然是损失惨重,虎神堂以后的麻烦不小。
但如果取胜,商船在海上遇上海寇,自己挺身而出,击败寇首,保住了货物和人员,那么必然是声名大噪,虎神堂自然是名声大振,而自己也必将受人敬畏,自然是名利双收。
他一动,面具人脚步也跟随移动,却是反向而行,二人绕了半圈,不约而同地轻喝一声,纵身跃起,挥刀直砍。
二人跃起犹如苍鹰,挥刀的速度都是好似闪电。
乔思罗高跃直砍之际,见对方同样彪悍砍来,心下一凛,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对方出招的速度和力量明显都不在自己之下,心知眼前这寇首还真不是泛泛之辈,乃是劲敌。
乔思罗其实也明白,这场比斗,既要全力取胜,却又不能真的伤了对方。
如果寇首败了,言而有信,那么三条商船自然是有惊无险,但如果自己失手伤了对方,这群海寇凶悍异常,激怒了对方,他们就未必真的信守承诺,周围一群海寇一拥而上,自己只怕就要血溅当场。
他本想着如果对方的实力不强,自己就故意比斗一番,然后以对方比较体面的办法取胜。
可是这一交手,对方的实力显然不在自己之下,心下吃惊,心有杂念,微一犹豫,面具人目光敏锐,转瞬已经发现乔思罗肋下出了破绽,毫不犹豫变砍为刺,空中急点乔思罗肋下。
乔思罗见得对方不拘一格,刀走剑势,更是惊骇,骇然于对方的变招莫测,空中急扭身子,陀螺般向一旁落下去。
只是他变招虽快,却被面具人一刀刺中肋下衣襟,斜挑之下,衣襟裂开,这是这一下,面具人便已经占了先机。
乔思罗落在甲板上,面具人却是在空中吸气,身子一折,紧追不舍,乔思罗只见得眼前刀光霍霍,心中凛然,厉喝一声,却也只能挥刀格挡,而面具人却已经借助下落之势,双手握刀,“呛”的一声,正砍在乔思罗手中大刀的刀背上,火星四溅,乔思罗手臂剧震,惊骇之际,面具人的刀刃却已经顺着乔思罗手中大刀刀背顺势一划,乔思罗便感觉手上一阵巨疼,那种疼痛让他无可奈何五指一松,手中的大刀已然下落,“跄噹”一声,重重落在了甲板上。
他一脸骇然,抬起手,只见右手鲜血淋漓,对方一刀划过,却已经切断了他两根手指,两根半截断指已经飞落在甲板上,触目惊心。
“承让!”面具人干脆利落,回身吩咐道:“传令下去,腾出四条船,送给乔老板返回杭州。”又向乔思罗拱手笑道:“乔老板,一时失手,切莫见怪。这次的人情我领了,日后若有机会,必会报答!”又吩咐道:“取伤药为乔老板止血。”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乔思罗忍住疼痛,握住断指处,一脸惊骇。
他实在没有想到,仅仅三招之内,自己就败在对方之手。
对方的刀法着实恐怖。
他实在不相信,一名寇首,竟然有如此了得的功夫,真要有此能耐,根本没有必要在海上打劫谋生,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出路。
“乔老板的心思我清楚。”面具人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缓缓道:“你提出要与我比斗,那是想要一箭双雕。若是你胜了,可以全身而退,甚至名利双收,即使败了,你也觉得可以试探我的刀法路数,想要以刀法路数在日后追查我的身份。”
乔思罗立时变色。
对方不但刀法了得,竟然心思也是精明,一眼便看破了自己真正的用心。
一名匪众丢过来一只瓷瓶子,乔思罗探手接过,面具人已经道:“敷在伤处,可以止血。”
第1222章 水军统领
安东大将军府座落于辽阳城光武大街,青砖白瓦,并不以宏阔取胜,而是层层相叠,看上去优美静怡,府内多有乌黑色的梁柱,每一根梁柱都显出久远岁月烙下的痕迹。
辽阳城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如今的安东大将军府,百年前曾是武宗皇帝在辽东的行辕。
大唐征讨渤海,最后阶段武宗皇帝亲征,行辕就设在这里,当年就是从这里颁下一道又一道旨意,最终彻底征服了渤海,建下了赫赫武功,为后人颂扬。
武宗还朝之时,留下一支兵马驻守东北,下旨封一员爱将为安东大将军,更是将自己的行辕赐为大将军府,可说是隆恩浩荡,也正是从那以后,行辕改为将军府,历代安东大将军都在此居住。
虽然将军府并不宏阔,进入府内甚至会感觉到太过雅致,没有凛冽的威严之气,但没有任何人会否认,百年来,这一座府邸的主人便是东北的真正主宰,从这里发出的每一道命令,比之皇帝的旨意还要有用。
二月初上,辽东的气候虽然谈不上回暖,却也不似之前那般寒冷。
东北的冬季跨越很长,即使到了三四月份,天气也未必能转暖和,关内原来的人们或许不大适应,但对常年居住在东北的人们来说,二月初的天气已经算是好天气。
天气晴朗,阳光普照。
辽东水师统领周烈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射在将军府的青砖白瓦之上,斑驳娴静。
坐在将军府偏厅的雅室之内,周烈身板挺直,宛若表情一般,古铜色的皮肤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常年生活在海边,面庞那清晰而有力的轮廓,也让人能猜到他并非一个容易接触的人。
周烈年过四旬,是辽东军中不多见擅长水事的将领,比起大多数的辽东将领,此人没有圈占过一寸田地,而且禁止麾下的水军将领参与跑马圈地之事,因此也就成了辽东系将领中的异类。
水至清则无鱼。
周烈太过清廉,再加上性情孤僻,所以在辽东军内的朋友寥寥无几,即使是麾下的水军将领,许多人也都是利用各种手段从水军调离,毕竟毫无油水的辽东水师对大多数将领来说比牢笼还要让人难受。
这样的结果,导致辽东水师在争取利益方面越来越弱势,每年为了争取战船的养护银,都要花一番功夫。
好在汪兴朝对周烈倒是颇为欣赏,虽然辽东水军无法为整个辽东军集团带来任何有用的利益,每年还要花不少银子去维持,但汪兴朝每年还是如数拨银,也会对水军的装备更新换代,名义上还是维持了这支水军的存在。
不过也仅此而已。
辽东内部重要的军事会议,周烈几乎都无法参加,他常年驻守在长生港,几乎让人遗忘还有此人的存在。
而这一次大将军紧急召见,也是多年来没有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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