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天时、地利、人和以及装备、士气、时机等等因素都可能左右一场战事的结果,眼下在许多方面,自己并不处于优势。
秦逍率领的三千兵马尚在后方,即使日夜兼程,至少也要后天才能抵达,即使要与敌军交锋,也要等到秦逍率领主力抵达之后再做商议。
虽然他并没有准备立刻与敌军交锋,但气势却还是很足,骑兵们在他的指挥下,迅速展开,列成数队,尔后两翼微微向前,形成了鹤翼队形,做出一副随时都会发起攻击的架势。
钱思益待得麾下将士列队完成,才微微松了口气,心中却是颇有些不屑,只觉得对方也不过如此。
方才那种机会稍纵即逝,对方却没能抓住机会发起攻击,现在想要出击,自己这边的队形已经部署完成,也就不至于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但是看到对方黑压压的骑兵已经展开,他却还是心中紧张。
他手中虽然有近两千人马,但骑兵却只有两百人。
而他此时已经判断出,对方的规模应该在千人左右。
吉平城南是一片平原开阔地,无险可守。
这样的地形,一开始对钱思益和他手下的将士自然是大大有利。
吉平城无险可守,攻打起来自然容易得多,也正因为这样的地利,钱思益才会自信能够迅速拿下吉平。
但现在却反倒对钱思益大为不利。
骑兵最喜欢的就是平原,平原冲锋起来,骑兵对步卒有着碾压式的优势。
虽然有盾牌兵在前形成铁墙,又有弓箭手严阵以待,但钱思益很清楚,如果对方千骑不惜一切代价冲击过来,根本阻挡不住。
而且骑兵的机动性太强,完全可以包抄到两边侧翼,从两边发起袭击,步卒要变换阵型的速度远不能与骑兵相比。
是以他只能将两百骑兵部署在两翼,兵力虽少,但是如果敌方骑兵真的要从两翼包抄,这两百名骑兵多少也能阻挡一下,给步卒们争取一点时间。
而且瞧对方的阵型已经展开,形成鹤翼形状,那确实是准备要从两翼包抄过来。
他骑在马背上,死死盯着对面的骑兵。
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反倒是更让人心中压抑紧张。
他也没有忘记,城中赵胜泰手下也有几百名军士,如果双方交锋,城中的守军很可能会出战协助骑兵作战,若是如此,自己这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他本想着夺回吉平立下战功,大大露一次脸,也给大将军争光,谁成想竟然会陷入如此困境。
时间流逝,双方的将士都是严阵以待。
连绵的秋雨终于小了不少,大地上泥泞一片。
忽然间,钱思益却是看到对面的骑兵纷纷下马,心中疑惑,暗想箭在弦上,对方不但没有发起攻击,竟然还要下马,一时间实在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但很快就看到,对面的骑兵们竟然拿出水袋子,都在给战马喂水。
“朗将,他们如此迅速赶到,一定是疲惫不堪。”终于有部下凑近过来,低声道:“他们人困马乏,所以不敢直接发起攻击。”
钱思益其实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
从广宁到吉平几百里地,这队骑兵如此迅速赶到,自然是昼夜兼程而来,否则绝无可能这么快就赶到。
而速度肯定是用体力换来的。
“朗将,他们体力消耗极大,咱们要不要……杀过去?”一人低声道。
钱思益瞥了那人一眼,没好气道:“用步兵去冲骑兵?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抬起手臂,用马鞭指向对方,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何要与我们保持这么长的距离?一旦我们有动作,他们就可以立刻上马,这段距离足够他们的战马冲刺起来。他们至少有千骑,就算他们疲惫,一旦全线冲过来,你们挡得住?”
此时才明白,对方没有抓住机会发起攻击,并非敌将无能,反倒是对方极其谨慎,不逞莽夫之勇。
而且对方有意保持这么长的距离,亦可见对方主将是早有准备。
“朗将,咱们不主动出击,等他们恢复体力,那可就不好办了。”部下担忧道:“他们现在下马,就是让战马歇息。”
钱思益皱起眉头,此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以步卒对骑兵发起攻击,而且没有克制骑兵的装备,那简直就是找死。
可是如果双方僵持不动,敌军的人马得到恢复休息,这边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凶险。
他根本不指望顺锦那边会派出援兵。
皇甫云昭肯定也不会想到龙锐骑兵会如此迅速抵达吉平,即使现在派人去禀报,皇甫云昭得到消息后,即使立刻发兵,援兵最快也要两天之后才能赶到。
以现在的情势,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里与对方僵持两天。
就算对方人困马乏,今晚歇上一宿,等到天亮之后,敌军人马的体力得到恢复,到时候他们肯定就不会再有犹豫。
他甚至想到,自己作为汪兴朝的嫡系,虽皇甫云昭出战,一直是作为监军一般的存在。
皇甫云昭和他手下的嫡系将领对自己可是一直看不顺眼,只不过是忌惮汪兴朝,许多事情才不遇自己计较。
即使皇甫云昭得知敌军援兵赶到,是否会派兵前来增援,那还真是未知数。
钱思益沉思良久,终是一抖马缰绳,竟然直接穿过军阵,单人独马向对方阵中缓缓过去,众将士吃惊之间,很快便见到敌军阵中也有一骑驰出,于是两边的将士便看到两骑同时前行,到得两军阵间,相隔几步之遥都勒马停住。
“辽东钱思益!”钱思益见得来骑一身甲胄,人高马大,拱手道:“未请教!”
“宇文承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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