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先帝对当今圣人宠爱至极,甚至按照皇后的意愿,撤了钦天监,直接设立御天台,而袁凤镜入宫坐镇御天台,统领御天台近三十载。
御天台的道士们,有众多已经跟随大天师二十多年。
这些人在御天台,最重要的功课便是练气修道,虽然并非人人都在武道上有天赋,但有袁凤镜这样的大宗师指点,大部分人的修为也算不弱,徒步跟随一辆马车,对众人来说并不算太难。
长孙媚儿被袁凤镜揭穿了底细,显然有些紧张。
“夫子派你监视圣人的目的是什么?”麝月问道。
长孙媚儿摇头道:“殿下,媚儿不敢隐瞒,夫子是何用意,媚儿确实不知。你知道,媚儿每月都有两天休沐之日,可以自行出宫。我会在固定的地点见到二先生,大概说明宫中的情况,二先生会代为转告夫子。”
“那夫子现在何处?”
长孙媚儿犹豫了一下,看向袁凤镜。
袁凤镜道:“你知道什么说什么,也不必替那老家伙隐瞒。”
“夫子……在知命院!”
“知命院?”麝月蹙眉道:“那是什么地方?”
京都书院并不少,知命书院也不算有名的大书院,麝月却是不曾听说过。
“是京城里一座小书院。”长孙媚儿道:“夫子这些年都在书院。”
麝月想了一下,才问袁凤镜道:“圣……她不知道夫子在京城?”
袁凤镜摇头道:“大隐隐于市,夫子的行踪,知者甚少,没有人会想到他就在天子的眼皮底下。”
“那你为何知道?”
“他要监视的不但是你母亲,还有我。”袁凤镜微微一笑,道:“别人不知他行踪,他却要让我知道,他就在我身边。”
麝月闻言,更是不解,疑惑道:“为什么?”
袁凤镜却没有回答,沉吟片刻,才道:“你当真不要去青城?”
麝月点头道:“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澹台悬夜将江南收入彀中。江南虽然遭受重创,但我在那边还有根基,会竭力阻止澹台悬夜染指江南。”
“李家的事情,自然有李家的人去管。”袁凤镜叹道:“你若是继续卷入其中,想要脱身也不容易。”
麝月道:“我并未想过脱身。你说过,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人阻拦。”
“我说过。”袁凤镜道:“所以我不会阻拦你。”
“你说李家的事有李家的人来管,那是什么意思?”麝月十分机敏,察觉到袁凤镜话中有话,问道:“除了长宁,还有谁会管李家的事?”
袁凤镜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长孙媚儿道:“澹台悬夜是以你作为要挟,迫使长孙元鑫为其所用。如今你从宫内出来,澹台悬夜无法再利用你要长孙元鑫,他也猜到你一定会去与长孙元鑫会合。”
一语惊醒梦中人,长孙媚儿娇躯一震,花容失色道:“大天师,若是如此,那……那兄长的处境是不是很凶险?”
“长孙元鑫手握兵权,若是没有后顾之忧,就可能将刀锋指向澹台悬夜。”麝月聪慧过人,当然已经想到其中关窍,蹙眉道:“咱们走出京城的那一刻,澹台悬夜肯定担心长孙元鑫会反戈一击,所以他不敢让长孙元鑫继续掌握兵权。”
长孙媚儿道:“所以澹台悬夜会派人对兄长不利?”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徐州。”麝月道:“媚儿,澹台悬夜之前是否从京都派人前往长孙元鑫那边?”
她一直被软禁在珠镜殿,对最近发生在外面的事情知晓并不多。
长孙媚儿一直侍奉在圣人身边,自然知道更多消息。
虽然圣人已经被澹台悬夜掌控,甚至被软禁在御花园,但显然不是被彻底囚禁,澹台悬夜许多事情依然需要用上圣人,而圣人对许多事情也是十分了解。
“有。”长孙媚儿果然点头道:“澹台悬夜虽然下令由兄长领兵攻打徐州,但也存了小心,不但派了监军过去,还派了几员亲信将领前往,就是用来监视和掣肘兄长。”顿了一下,才道:“如果澹台再派人带着圣旨前往徐州,夺了兄长兵权,兄长定是凶多吉少。”
她想到长孙元鑫的处境,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麝月想了一下,终是向袁凤镜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你能不能带长宁一起去青城。”麝月道:“徐州兵荒马乱,我……我不能带她一起去涉险。”
长宁虽然比麝月只小几岁,但幼年一场大病,恢复过后却是留下后遗症,思维宛若孩童。
麝月知道此番前往徐州,定然会卷入巨大的风浪之中,实在不敢将长宁带在身边。
袁凤镜点头道:“我会安排人带她去青城,你不必的担心。”
“多谢。”麝月心下微宽,微扭头,见长宁兀自在沉睡,心中爱怜,想到什么,又道:“我还想找你借一人,帮忙转达消息。”
“去东北?”袁凤镜显然猜到麝月心思,“你想将宫内的情况告诉秦逍?”
麝月点头道:“是。我担心澹台悬夜会对他不利,要让他清楚宫中的情况,不再受制于朝廷。”
袁凤镜淡淡笑道:“你是想让他在东北自立?”
“只有如此,他才可能有生路。”麝月道:“恢复李唐江山,必须要借助他的力量。我若能在江南立足,便可与他南北呼应,共同讨贼。”
袁凤镜想了一下,忽然向外面道:“停车!”
陈逊立刻停下马车,回身道:“师傅,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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