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道:“是让他们觉得有一线生机?”
“是。”皇甫云昭道:“留出东门,让守军觉得有机会往东撤往玄菟郡,只要有一线生机,也就不会拼死守城。”
秦逍点头道:“言之有理。”
正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禀报声:“报大将军,派往东兰县的使者求见!”
“那边来消息了。”秦逍精神一振,道:“快传!”
很快,便见两人匆匆进入厅内,尚未跪下,秦逍已经道:“不必了,直接说事。”
皇甫云昭见两人的脸色不大好,心知事情可能不顺利,微皱眉头。
“大将军,我们前往东兰县,将皇甫将军亲笔书信交给了县令陈煦,而且按照皇甫将军的嘱咐,该说的都对他说清楚。”一人道:“陈县令考虑了一晚上,次日便献上了东兰县的户籍,表示愿意弃暗投明,遵从大将军的吩咐。他派了东兰县丞带着户籍前来,马县丞此刻就在外面。”
秦逍闻言,双眉一展,笑道:“你们立了大功,重重有赏。”
“可是……可是我们得到消息,派往抚松城的两名使者……他们都已经遇害!”那人神情凝重,道:“得到消息之后,为了确认真假,我们特意去抚松县打听消息,发现两名使者的首级……都被悬挂在抚松城头。”
此言一出,秦逍脸色陡寒,皇甫云昭和窦雄也都是神色凛然。
“你确定是将我们派去的使者斩杀?”窦雄沉声问道。
那人道:“千真万确。而且抚松县还放出话来,若有龙锐军的人进入抚松县,必将五马分尸。此外……!”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窦雄一眼,欲言又止。
前往抚松县的使者,是窦雄所派,都是窦雄的亲信部下。
抚松县令曾经在窦雄麾下听令,所以窦雄主动派了使者前往游说,而且让使者带去了自己的亲笔书信。
本以为有往日交情再加上当下的情势,应该能够说服抚松县归附,却不想抚松县非但没有归附,竟然斩杀了使者,甚至将首级悬挂于城头。
这自然是让窦雄怒不可遏,厉声道:“此外还有什么,赶紧说!”
“此外他们还在城头竖了……竖了几具稻草人,有……有大将军,有皇甫将军,也有……也有窦将军……!”使者道:“听说他们准备了许多稻草人,然后让兵士每日用刀砍枪刺,说……说大将军是奸贼,皇甫将军和窦将军是忘恩负义的……叛贼,辽东军一定会将……会将三位将军的首级悬挂城头,让天下人知道……知道叛国逆贼的下场……!”
第1694章 日暮西山
秦逍闻言,却是出人意料笑起来,道:“这抚松县令是何人物,胆子倒还真是不小。”
“大将军,抚松县令姜图,曾在卑将麾下担任一名校尉。”窦雄道:“此人骑兵出身,能骑善射,而且读过几年书。后来辽东军校场演武之时,他的射术出众,得到了汪兴朝的赏识,直接从卑将麾下将他调用了过去。”
秦逍道:“能被汪兴朝赏识,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这人性情固执,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窦雄道:“卑将当年待他不差,所以他对卑将一直还算客气。不过汪兴朝笼络人心的手段十分了得,姜图在他身边待了几年,忽然有一年被调任前往抚松县担任县令。他将抚松县治理的还算井井有条,最要紧的是他觉得汪兴朝对他有提拔之恩,所以对汪兴朝一直都是十分感激。”
秦逍点头道:“他既然视你为叛贼,自然也是要与你恩断义绝。”
“卑将的书信没能说服他。”窦雄神色冷峻,拱手道:“抚松县是大县,地处辽阳东部,是辽东前往玄菟的必经之路,如果不能将抚松城拿下,就无法切断辽阳与玄菟的直接联系。攻打辽阳的作战计划,最重要的便是先将辽阳周围的所有据点全都清理干净,彻底将辽阳城变成一座孤城,所以没有拿下抚松城之前,不好集中兵马攻打辽阳。”却是单膝跪下,道:“卑将没能顺利说服姜图归附,还折损使者,损了大将军的威名和我军士气,卑将恳请大将军调拨两千兵马交给卑将,卑将愿立军令状,兵临城下后,三日之内必破城。”
秦逍却是摇摇头,窦雄一怔,只以为秦逍拒绝,却听得秦逍平静道:“顾将军麾下兵马已经开始调动,不过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赶过来。许校尉带了一部兵马进驻武闪城,现在甲山驻军万余人,我给你调五千人马,还有充足的粮草,两日之后,你便可以领兵开拔!”顿了顿,又道:“宇文郡尉正在亲自监督打造攻城器械,你们知道这些攻城器械本是用来攻打辽阳城,我会传令下去,将目前打造出来的攻城器械都调给你,先让你部用来攻打抚松城。”
不但窦雄,皇甫云昭也是诧异。
“大将军……!”
“兵马钱粮我给你,攻城器械我也给你,不过你要兑现承诺。”秦逍道:“抵达抚松城下后,最多三日,你必须给我破城。”
窦雄毫不犹豫道:“卑将立下军令状,三日不破城,会将首级送回来谢罪!”
皇甫云昭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好。”秦逍点头道:“如果三日之内破城,不用向我请示,入城之后,不得伤害百姓一人,可是以姜图为首的所有抵抗官兵……俱杀之!”
皇甫云昭和窦雄都是一怔。
两人都知道,秦逍为人宽厚,之前与辽东军几次交手,虽然都是大获全胜,但战后对俘虏都是宽仁异常,不但不会屠戮,甚至还会大度收编。
此刻从秦逍口中说出“俱杀之”三字,着实与秦逍以往的行事大不相同。
秦逍自然明白二人心思,淡然一笑,道:“本将只是要告诫所有人,但凡有人敢对龙锐军的使者下狠手,本将就绝不会给他改过的机会。本将派出的使者,代表的是我本人,有人杀我,我也不会让他活。”
他虽然嘴角带笑,但双眸如刀,冷厉异常。
窦雄明白过来,再不犹豫,拱手道:“大将军放心,卑将知道怎么做。”
他心中对秦逍此时更是心存敬畏,亦有感激。
他是辽东军降将,秦逍竟然能直接调给他五千人马,用人不疑,如此气量,实非常人可比。
秦逍下令窦雄领兵攻取抚松城之时,远在辽东南部的长生水港却是一片宁静。
东北形势风云骤变,本来被辽东军牢牢掌控的辽东军,似乎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
除了辽阳城和拒不归附的抚松城外,辽东境内最后一支辽东军的力量,就在辽东长生港。
长生港是东北四郡第一大港。
从前这里不但是东北最大的军港,也是最大的商贸港口,船只往来如梭,繁华无比。
但这已经是从前的事情,被切断水上道路之后,这处海港几乎瞬间就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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