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猫被我安抚入了他怀里,又被他一箍,声嘶力竭大喊了一声,连挠带蹿地跑走了,温禀脸上被猫挠了一道深深血痕,他伸手摸了摸脸,轻声询问:“你可以救他吗,温礼,你不是神仙吗,你们神仙不是很厉害的吗?”
延雀神情冷漠地看着困顿在地上的温禀,冷笑一声道:“求我。”
温禀仰面辨别他的方向,想也没想:“我求求你救他。”
延雀笑:“我记得你杀我时,也说我若求你,你或许愿意放我一条性命。”
温禀起身,朝延雀方向“铛”得一跪,他跪得笔直,轻声道:“我求你救他。”
我往侧旁躲了下,传声给延雀:“延雀够了!”
延雀回我:“他如今落到我手上,不过一跪,你觉得他落到那柳氏兄妹手上,该受什么伤筋动骨挫骨扬灰的折磨?他二人如今可只是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深受重创的凡人。”
温禀似良久不见延雀回话,他俯身头往地上咚得一声重磕,低声道:“求你救他。”
我偏开眼,不想再看:“你若戏耍够了,就给他一死,免得他再受这么多折磨,我待不下去了,我得走了。往后你自己同吟无解释,我不帮你。”
延雀只略扫了我一眼,不理我,缓步朝温禀方向走去,边走边低声道:“你杀我时,当时说什么可曾记得?”
“……”温禀直起上身,背仍旧挺得笔直,他回道,“你当时说我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顿了顿,一直直挺挺的后背佝偻下去,嗓音里像带着三月水汽,“你……说得对。”
“我温禀一辈子……”他低头看自己空空手掌,“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延雀走到温禀身前,他的手踩上温禀已经瘦如白骨的手指,笑道:“可惜,我也救不了他。”
我转身从窗口跳了下去,好似听到温禀似痛似悲的悲鸣声,听不真切。
我一路有些沮丧地漫无目的地往外走。
不知走了哪儿了听见天地间当得一声巨大回响,我再回头望过去,却再也辨不清来路,只感到自己浑身被金光笼罩,目之所及下也全是粼粼金光。
我忽而觉得身轻如燕,而后又像是睡了个绵长又安稳的长觉,我好似腾空又好似驾上了云,我从云里变成雨水落到人间,又从泥土里蒸腾出水汽返回云里。
我再睁开眼,已经出现在了吟无的大殿里。
我远远见吟无仍躺靠在他常坐的那个椅子上,我略一思索,从猫里脱身而出,开始形体不稳,如一团不规则的云,待我能看清吟无时,身子也已然化形捏好。
我跑到吟无面前,只见这个向来只会懒散瘫在椅上的人,此刻在幻彩金铸的椅塌上缩起身子,浑身似冷得直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