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如归楼就算无法超越乐仙楼,也会为他带来不菲的收益。
而他此时主动提供线索,破了此案,即便是晚了点,但终究是功大于过。
若他趁机提出接管如归楼,她怎么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她抬眸:“章老板,你就这么相信, 我能探破此案,万一我破不了呢?”
章老板满脸堆笑:“那怎么可能呢?京城谁不知道, 沈大人那是铁了心的要探破此案。单看如归楼花那么一大笔银子,还有曾经楼里下人提供的那些线索。”
说到线索,他悄声道:“沈大人,我并非有意打听啊。只是你也知道,我毕竟曾是如归楼的掌柜,和以前那些在楼内干活计的人,还是有些联系的。我听他们说,好像真的有人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沈青黛眉间微动,施净这事办得漂亮,他们得到有用线索的消息,这么快便传开了。
她不动声色道:“章老板都听到了什么?”
章老板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再隐瞒:“我听他们说,当初案发现场,有人无意间看到了个可疑之人。”
沈青黛已经问到了想知道的信息,只是笑笑:“章老板还真是消息灵通。”
章老板恭敬道:“不敢不敢,在沈大人面前,章某不敢隐瞒罢了。”
沈青黛起身:“章老板,如你所想,我对经营酒楼并不感兴趣。等在如归楼破了十二年前旧案,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
章老板喜道:“如此多谢沈大人。若沈大人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昨夜落了一场雨,天气渐凉。
沈青黛换了一件丁香色桂花玉兔短袄,显得人格外轻巧。风吹进马车,桂花香气弥漫,赵令询无端觉得,今日的桂花香,较平日浓郁了些,他一时有些微醺。
他低头拉着沈青黛衣袖,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萱萱,你还记得那两只兔子吗?”
沈青黛垂首,袖口处两只雪白的兔子相互依偎在一起。
她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柔声道:“记得。”
初认识赵令询那会,她总会偷偷去观察这个奇怪的少年。他明明一身华裳,贵气逼人,面上却冷清沉寂,还总是一幅病歪歪的模样。很多时候,他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发呆。日光之下,他白净的脸庞,明玉一样澄洁无暇。她就静静地趴在墙头,歪着头看他睡着的样子。
她对他充满好奇,便想方设法地逗他开心。每次上树摘了果子,她总是会趁他不注意,偷偷扔在他脚边。他每次都是眼也不睁,轻声说句“无聊”。可一旦听到她脚步声越来越远,他便会睁开眼,默默捡起地上的果子。
那日她从卢叔那里得了两只雪白的兔子,高兴极了。她兴奋地提着兔子,一路小跑去找赵令询。赵令询正闭着眼休息,她抱起兔子,在他脸上蹭了蹭。赵令询懒洋洋地睁开双眼,看到兔子的那刻,一向死寂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
赵令询凝望着她,目光温柔似水:“那两只兔子,陪着我,度过了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
沈青黛叹道:“那两只兔子,你走的时候太匆忙,也没有带走。我当时又磕晕了脑袋,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赵令询轻声道:“等破了案子,我们一起回登州。”
行至镇抚司门前,两人下了马车,正巧看到王千户从里面出来。
王千户看到牵着手的两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大一会才“哦哦”了两声。
“沈青!”
沈青黛嘴角扯出一丝笑:“王大人,许久不见。”
王千户点着头,像看猴子一样盯着沈青黛左看右看。
赵令询将沈青黛拉到身后:“我听说你们大人昨日回来了,人来了没有?”
王千户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侯爷病倒了,周大人昨日归来,连宫里都没来得及去,只能把我叫过去交待了一番,前去复命。今日,怕也是来不上了。”
赵令询问:“侯爷怎么好端端地病了,严重吗?”
王千户道:“瞧着是挺吓人的,御医给开了好些药。”
赵令询转头看了看沈青黛:“侯爷与父王乃是至交,如今父王不在,于情于理,我都应前去探望。”
马车调转头,一路向靖安侯府驶去。
靖安侯府坐落于京城以西,远离京中繁华,又兼附近一带清流密柳,极为幽静。
赵令询扶着沈青黛下了马车,沈青黛瞧着眼前的靖安侯府,大门紧闭,高墙之内,并不见楼阁相连,屋顶是质朴的灰瓦,并无多余颜色,这样的房屋在京城毫不起眼。
赵令询叩了几下门,有守卫走出。
因赵令询从未上门拜访过,靖安侯这些年也不太常外出,所以府内守卫并不识得他。
赵令询报了身份后,那人这才引他们进来。
进了大门朝内行了一阵,穿过游廊,左边池子里荷花已残,枯枝败叶满池,也未有见有人收拾。池子边栽着一株腊梅,因还未有花苞,只光秃秃地一杆兀立着。右边樱桃树叶已经枯黄,树叶逐渐凋零。只有一旁的丹桂,开得正盛,勉强为秋日增了一分色彩。
守卫领着他们到了正厅,奉上茶便让人前去禀告。
赵令询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头,又将茶盏放下。
好大一会,周方展才姗姗而来。
他今日并未穿官服,只穿了一件寻常鸦青竹纹圆领束腰常服,整个人少了些凌厉之气,沉稳中又多了一丝清爽,看起来好相处了许多。
周方展踏进屋内,扫了一眼赵令询,疑惑地目光落在沈青黛身上。
许久,他嘴角一笑:“我还纳闷,你赵令询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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