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童是丞相的孙儿,若放他一条生路,无异于是放虎归山。若他在这世间得以苟延残喘,有朝一日长大成人,得知自己亲族死讯的真相,恐会生谋逆之心。”
而后,陈以容又道:“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齐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萧嘉淮极力隐忍着心中怒火,他攥紧了拳头,眉渐沉,明眸缓阖,不忍再看此处的血流成河。
身临于此,他只觉陈以容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或者说是自己从未看透他,善良温柔是陈以容在他面前所露的假象,冷酷无情才是真实的他!
过了良久,萧嘉淮才颤声冷笑:“好,好一个陈将军。你便为了大齐这般的冷血无情,对一个孩子都能痛下杀手!”
“我为的何止是大齐,也是我们的未来啊。”陈以容企图再上前一步,安抚那被气到浑身颤抖的人。
“你别过来!”
萧嘉淮厉声呵斥着后退,与陈以容保持生疏的距离,他努力平复起伏不断的胸口,沉声道:“什么为了我们,都是你的借口罢了。岑州的那些年,终究是日以继夜的征战与杀戮让你变了是吗?”
陈以容心口处似有一阵又一阵的绞痛,手中长剑‘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上。
变了吗?他如何能不变!岑州的沙场也好,如今的朝堂也罢,头顶都仿佛悬着一柄难以窥见的刃。稍有不慎便会让他命悬一线,让他万劫不复。
两侧秋日里枯败的枝编织出张滴水不漏的网,贴覆在皎月凝成的光上,朦胧般笼罩在他们二人身上。
风云跌宕,陈以容却不知该如何坦荡地揭开那坛风霜雨雪。
终了,他也只能唇间嗡合:“殿下,你且信我,我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理由?”萧嘉淮加以追问。
他其实能察觉到,或许人做此时并非出于本意,是受人指使。
只是萧嘉淮无法揣测出,陈以容这柄开了刃后锋利的剑,究竟握在谁的手中,是太子还是陛下?
陈以容许久缄默,林间唯有寂寥无声。
萧嘉淮等待良久仍没有得知真相。只在这一刻他也似乎明白了,陈以容是皇家忠心耿耿的鹰犬,怎会道出那幕后之人?
太子也好,文景帝也罢,都是九五至尊的控局者,是陈以容身为纪国公府的希冀,要尽忠之人。
那他呢?他与陈以容多年的相伴、和如今的相爱到底算什么?
原来所谓的情爱,所谓的风花雪月,皆不过一场笑话!是他自以为他们两心相知,会恩爱两不疑的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