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蒋文杰已经在鸾州成了家,孩子也刚出生,他们一家虽也住在书院,但是却不挨着贺霖佑。
回南鸣的路上,蒋文杰话里话外是想邀贺霖佑过年的时候和他们家一起过,不过还是被贺霖佑拒绝了。
在蒋文杰眼中,他终究是主,过年去了他家,反倒会让他家里人不自在,如此,还不如不去。
山长虽常年住在书院,但是到了年关,一家人会来书院团聚,自贺霖佑懂事以来,便没有再打搅山长一家团聚。
这几年,他几乎都是一个人过的。
过年,他一丝也感觉不到喜悦。
回南鸣的路上,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雪,少年漆黑的瞳孔望向白茫茫的天,眼底满是寂寥。
洛云铎难得过年的时候归家,而且他说,今年过年也会在家中过,家中人自然是无比欣喜。
洛朝朝在家里闹腾了两日,便不由得觉得无聊。儿时大家都能和她玩到一起,洛文礼更是事事都带着她,可是如今,家中几个哥哥都已经成家了,再也不与她这样的毛丫头一起玩耍了。
因为四伯父回家了,洛文礼也被拘在家中不得出门,洛朝朝真是无聊得紧。
在想,书院里的贺霖佑是不是同她一样,百无聊赖,亦或者,又泡在书阁,看书呢。
她如果此刻去书院找他,应该也算方便的吧。
但是过年出门她要请示一下祖母,一问,方知道祖母出去了,据说是和方家的老夫人出去小聚了,如此,洛朝朝便想请示洛兴尧,结果到了书房,才发现祖父,大伯父,还有她爹爹在里面商量要事,门口的仆从拦着她,说是祖父吩咐了不许他人打搅。
如此看来,出门找贺霖佑是决计不可能了,只能绕道去找洛文礼了。
屋内正襟危坐的三人并不知道洛朝朝找来过,几个人面前放着热茶,气氛还有些凝重。
洛云松刚才刺史府赶过来,将这几日积压在心里的烦恼一股脑地往外输。
“秦州闹雪灾,大批难民往我鸾州涌,这几日分拨下去的人手,以及整理出来安置的地方都不够了,朝廷派遣的赈灾款也没到,秦州刺史还指望我开仓救人,却未提及一句朝廷分发的赈灾款可会分我鸾州一份,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可真是叫人为难。”
洛云铎道:“人手倒是不难,镇北将军嫡子蒋承小将军不日便要路过我鸾州,护送狄国外使入京,届时路过我鸾州,对秦州的灾情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洛云铎这几年一直在西北跟随蒋家抵御外敌,前不久领军杀敌提了一个狄军将领的头颅,害得狄方群龙无首,让荣军大破敌营,夺了一座城,也因此迫使狄国派人求和,算是立大功。
蒋承这才破例让洛云铎归家过年。
只是其余二人听到蒋承要路过鸾州,瞬间没了声响,一脸的为难。
洛云铎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大哥不欢迎西北的将士在鸾州落脚吗?”
难不成,是怕士兵扰乱了鸾州的秩序?
洛兴尧这时候道:“你可知晓,那蒋承小将军的亲外甥,如今可是在我鸾州。”
不仅如此,还和你那闺女关系匪浅。不过后面的话洛兴尧没有说出来,生怕吓着他这个脑子不会折弯的老五。
“外甥?”洛云铎不以为意轻笑,“蒋小将军可是皇亲国戚,他亲阿姊可是入宫做妃子的,他亲外甥,可是皇子,怎么可能在我鸾州呢?”
说完以后,嘴角笑不出来了:“三皇子在鸾州!!!”
他这几年在边关鲜少关心朝廷后宫之事,只知道蒋家唯一的女儿是后宫的祁贵妃,还诞下了个三皇子。
之后贵妃被贬,以及三皇子被送出京城,他都知晓,但是却不知道,三皇子在鸾州啊。
说来他对蒋家以及贵妃的关系也是极为好奇。
蒋家人极少提及宫里的祁贵妃,哪怕贵妃被送入寺中,等同于打入冷宫,他们一家人也不闻不问,大将军不过问,小将军也不过问,自然,他这个做下属的,也没那个心思去打听上属都不在乎的旁的消息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鸾州居然藏了个三皇子。
这舅舅外甥都在鸾州,不见不妥,见面也似不妥。
怕是这三皇子,自出生以后便没见过西北的蒋家人吧。
洛云松这时候开口:“蒋小将军若是入了鸾州,我定是要招待的,三皇子也在鸾州的这件事情,我也是不能装作不知道,你们说说,到时候,我又该如何?”
“还能如何,该如何便如何,见不见在他们二人,又不在你。”洛云铎这时候道。
洛云松叹气:“你说得倒是轻松,这个刺史位置上坐着的又不是你。”
“你以为,蒋家会不知道三皇子在鸾州?”洛兴尧道,“蒋家这些年虽然在边疆,但是耳目遍布,三皇子身边的那个蒋文杰,岂是等闲之辈,你忘了当初三皇子失踪时候,他是如何招出人马,封山搜山的了吗?三皇子不认识蒋家人是真,但是蒋家人认不认识三皇子,那就不一定了。”
洛云铎都不知晓三皇子在鸾州的事情,所以对自己父亲所说的那番话一头雾水。
洛云松点头:“父亲说的是,届时,我示意一二,就看蒋小将军的态度了。”
“太巧了太巧了。”
“父亲说什么?”洛云松问。
洛云铎也一脸莫名地看着洛兴尧。
“秦州雪灾,急需人手,恰巧蒋家人护送狄国来使入京路过我鸾州,三皇子又在我鸾州,你们说,蒋家人走后,我鸾州,会不会少一个人?”
洛云松毕竟浸泡在官场多年,洛兴尧这一番话,他立即明白了其中之意。
“父亲以为,蒋家可能是冲着三皇子来的。”
洛云铎摇头:“蒋家人都不重视祈妃娘娘与三皇子,这么多年从未问候过宫里的祈妃娘娘,怎么可能会突然找上三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