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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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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栖岭睁眼后见到一个面相浮肿的妇人,从前那娇俏的劲头早不知去了哪里,那小货郎的死真是把这女子吓坏了。她死死抱着白栖岭胳膊,犹如抱着自己的救命稻草,额头的汗还未干,那场噩梦又把她吓坏了。

“又做梦了?”白栖岭问。

柳氏点头。原本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年她也见过不少人死,但不知为何,这段时日她总跟丢了魂儿似的。无论什么事总会令她胆战心惊,唯独在白栖岭跟前,能安稳些。

“梦毕竟不是真的,你也不必害怕。我昨晚也做梦,比从前还真。”白栖岭凑到柳氏耳边,这般那般地说,最后说道:“无论如何,你我二人找到宝物后远走高飞。但当下我们应是走不了了。”

“为何?”

白栖岭手指指窗外:“被人盯上了。”

柳氏心虚,偏放儿又哭了起来,她忙寻借口走了,去抱放儿。白栖岭推开窗,看到月挂在树梢上,估算着时机。

待到九月,那条奔涌的流金盐河会在一夜之间泛滥,人还在睡梦中,就会被冲走。白栖岭清楚记得流金盐河的每一次潮汐,亦记得那条要塞的每一次风雪地形,他也深知霍琳琅的人马会倾巢出动。

微闭着眼睛,头脑中那座宫殿又出现了。他走进去,这次并未提笔作画,只是安静站在那里,将千丝万缕进行关联。他没得到叶华裳的暗信,就深知她出了纰漏;客栈的伙计对江南城的盐乱议论纷纷,证明衔蝉已成功扰乱了霍琳琅的民心;懈鹰和花儿还未出现,那应当还需再等。

花儿,花儿。

她如何了?白栖岭猜测她定是要跟霍言山较量一番,只是不知她会用各种手段。白栖岭知晓她会赢,又担忧代价太过惨烈。

可如今又谁人不惨烈呢?

外面远远走来一个人,走到他窗前站定,他身上的幽香如影随形。是飞奴。

他手中攥着一把扇子,在这潮热夏夜缓缓打开。那是一个空白的扇面,被月光镀一层温润的光。随着他轻轻摇动,上面又有了若隐若现的花纹。白栖岭觉察到端倪,定睛看了,再过片刻,飞奴转身走了。

白栖岭看到他的背影愈发地瘦削,脸色煞白,身上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白栖岭从未与飞奴真正共处过,他打第一眼看飞奴就察觉出他非善类。他向来认为善与恶要看为谁所用,可惜的是飞奴与他渐行渐远。

白栖岭知晓飞奴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这些年霍家对他的奴役和利用,早已令他萌生出巨大的恨意,是以他那扇面上的东西,白栖岭就不惊讶了。

白栖岭纳罕的是:为何素来独来独往的飞奴突然要与他结盟呢?他自知飞奴对他的痛恨已到了无法遏止的地步。

但白栖岭仍愿赌一次,却不敢豪赌。

柳氏走过来,站在他身边,看到飞奴远去的背影打了个哆嗦。白栖岭察觉到她的恐慌,定睛看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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