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毋敬正襟危坐,虽额头已冒出白汗,却不为所动。
他的心思已不在车中,而是在宫中、在朝中,他甚至已在思索,等赵高李斯等人篡诏成功,自己当以何等姿态去面对朝臣,不仅要彰显自己才干,更要为自己正名。
胡毋敬这么想着。
马车在一路疾驰下,已是到了皇城外。
随着胡毋敬将一份玉制印章递了进去,很快,他的车马便得到了放行。
等到胡毋敬车马进入后,皇城的大门也随之关闭。
不过。
此举并未引起任何人在意。
本就稀疏平常。
宫中。
赵佗同样穿着黑色袀玄,只不过头戴的非是廷尉、御史等官员佩戴的‘獬豸冠’,而是‘武冠’,‘武冠’前面插着貂尾,装饰着‘金珰’,两旁还加着一对‘鹖尾’,这是彰显勇猛的意思。
如今的赵佗非是南海大军主将。
本该佩戴獬豸冠。
如今却戴上了武冠,意味颇深。
只是如今的赵佗,眼中却充满担忧跟不安。
他已经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赵高说动,卷入到这场宫廷内争之中,尤其是想到自己将要做的事,更是脸色发苦,他的确自认遭受到了不公,也的确对朝廷有不满,但也绝没到图穷匕见的地步。
若是这次事不成。
自己这族中上下可就全完了。
想到这。
赵佗脸色阴沉如水。
但很快,眼神就变为了坚定跟果决。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作为过去南海大军的主将,深谙这个道理,自不会临战变卦,就算心中十分后悔,如今也不可能回头了,也回不了头了,一旦掺和了进去,就只能一条道走到底。
不然,横竖都是死。
任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臣子。
赵佗沉声道:“事已至此,已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我赵佗为陛下赴汤蹈火,为天下稳定也效了犬马之劳,然而就因南海的一次意外,却遭到了如此冷落。”
“吾儿如今依旧被贬在关东,寸进不得,若无意外,恐都很难回到关中了,我赵佗本为南海主将,如今更只为一典客,为朝廷嫌弃的态度,已煌煌若揭,非是我赵佗有异心,而是朝廷不容臣啊。”
“我赵佗只想为大秦做更多。”
“我赵佗何错之有?”
“若是当初未曾受到赵高蛊惑,臣或许还有退路,但自从当时鬼迷心窍为赵高说动,臣就回不了头了,身为将领,为陛下不忠,生出二心,任何君主都容臣不下,也不可能让臣再活着,横竖都没有了退路,陛下既薨,臣为了自己,也只能冒险一次了。”
说罢。
赵佗目光坚毅。
他紧了紧手中长剑,望向下方数百名侍卫。
彻底狠下了心。
锵!
一道凌厉寒光乍现,赵佗将长剑拔出,肃然道:“二三子,听我号令,随我前往章台宫,进行换防。”
“此后等待我后续号令。”
“出发!”
赵佗大手一挥,走在了最前方。
他并不敢直言说始皇出事,让他们去护卫宫廷,只敢以换防的名义,将咸阳宫外原本护卫的将士给替换掉,以便后续的操作,不然下方的士卒,恐未必会同意。
毕竟……
始皇在天下臣民心中的威望太高了。
让宫中的侍卫谋逆。
根本不现实。
唯有确定始皇已薨,赵高谋划的诏书得手。
如此情况下,这些将士才会真正放下疑惑,听从号令对扶苏动手。
……
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