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上街
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认真与坚持。
张禾寻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向孙榕，仿佛能读懂她眼中的顾虑。
“当然可以，我们到那边去说。”他温柔地指了指店铺的一角，那里相对安静，不易被打扰。
女老板见状，也识趣地退到了一旁，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孙榕紧绷着脸庞，将张禾寻轻轻拉至照相馆外，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唯独他们之间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略显僵硬。
“禾寻，我真的不需要这些衣服。”她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无奈与坚决，价格高昂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作为乡间女子，她平日里哪有机会穿上如此华丽的衣裳。
“为什么不要？是担心价格吗？”张禾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
孙榕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这几日，她已经无数次欺骗他，而那些谎言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让她既愧疚又不安。她无法接受他如此慷慨的馈赠，尤其是在她心中已暗自决定今夜以某种方式弥补他的情况下。
“那些钱，我可以负担，你值得拥有那最好的一切。”张禾寻深情地望着她，眼中满是坚定与宠溺，“不要拒绝我，好吗？”
孙榕再次重申：“那是你的钱，我真的不能花。”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同时心中也暗自思量，自己似乎从未给予过他任何像样的礼物，而他却总是无私地赠予她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珍贵之物。
那些钱或许还有他因为失去双亲而得到的抚恤金。
她怎么能要。
“昨日我已将那些钱交予你手里，那么它们现在就是属于你的了。”张禾寻试图说服她。
“那并不一样……”孙榕摇头，她依然固执地拒绝着，不愿接受他的任何施舍。
见状，张禾寻双手抱胸，转过身去，故作生气状。
孙榕一时怔愣，明明是他在强迫她接受，为何反倒自己成了惹人生气的一方？然而，看着他的委屈样子，她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温柔，下意识地想要安抚他。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柔声细语：“禾寻，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张禾寻低头看着地面，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我强人所难，我真是可恶。”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仿佛真的在自我责备。
“没有。”
孙榕见状，心中更加不忍，连忙想要拉他回来。
就在这时，张禾寻突然转过身来，速度之快让孙榕措手不及。他紧紧抱住她，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那你愿意买了吗？”
孙榕一听他“哭”了，顿时手忙脚乱，拍打着他的背安慰道：“好，我买。”
张禾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埋首在她的脖颈间，偷偷地笑着。
他的计谋得逞了。
……
自商铺出来，孙榕手中紧握着那件价值不菲的衣裳，仿佛承载着千斤之重，心绪万千却未及细品忧伤，便被张禾寻温柔地引领至一家典雅的高档照相馆前。
“老板，我们要拍照。”张禾寻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随着换衣间的门轻轻合上，孙榕换上了那件杏色新式洋裙，裙摆轻扬间，她纤细的腰肢、饱满的胸脯与优雅的臀部曲线被完美地勾勒出来，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仕女图。
照相馆的老板娘以巧手为她细细上妆，一头秀发被精心打理成时髦的西洋卷发，瞬间，孙榕那青春洋溢、亮丽动人的气质被无限放大，仿佛从旧时光的电影海报中走出的佳人。
张禾寻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住换装后的孙榕，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耀眼，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好看，下凡的仙女。”张禾寻走上前，轻轻牵起她的手，言语间满是毫不掩饰的赞美与爱意。
孙榕望着镜中的自己，亦是愣住了。
这样的装扮，她只在电影海报中见过，如今却真实地穿在了自己身上，那份梦幻与美好让她感到既惊讶又兴奋。
然而，脚下的高跟鞋似乎并不习惯她的步伐，让她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张禾寻的怀抱中倒去，伴随着一声轻呼：“啊——”
张禾寻稳稳地接住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这是……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吗？不过，姐姐，我们今晚有的是时间，不要这样心急。”
孙榕羞涩地从他温暖的怀抱中抽身，站得笔直，双手不自觉地紧攥着裙摆，脸颊如同熟透的樱桃，绯红一片。
张禾寻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不再继续逗弄她，转而牵起她的手，引领她到照相的地方。
“你先自己照一张。”他轻声细语，仿佛在呵护一朵即将绽放的花朵。
在照相馆老板娘的指导下，孙榕端正身姿，尝试了多种姿态，留下了十几张珍贵的影像。
每一张照片都捕捉到了她不同的美，尽管她内心仍有些拘谨，但那份纯真与羞涩却格外动人。
随后，张禾寻才过来照了几张，两人并肩而立，画面温馨而甜蜜。
洗印照片还需时日，这让他们不得不暂时告别这份即时的喜悦。
张禾寻慷慨地付了账，牵着孙榕出了照相馆，看着她脸上挂着的淡淡忧愁，他轻轻一笑：“哎呦宝贝姐姐，钱花了就花了，别放在心上。在我看来，回忆是无价的。”
孙榕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似乎有些奢侈。”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自责与不安。
张禾寻闻言，眼神更加柔和：“但我觉得很值得。在学校的时候，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我都想见到你。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栓我裤腰带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深情与渴望，让孙榕不禁脸颊发烫。
“你别说了。”孙榕羞涩地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那些“栓裤腰带上”之类的玩笑话虽然充满爱意，却也让她感到有些难为情。
张禾寻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两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已近黄昏。
孙榕一进门便看见了在编织簸萁的孙百钱。
“爹。”
张禾寻见孙榕脸上的无措与害怕，他挡在她前面先开口：“孙大爷，在勤奋呢？明日我便要去上学，想着去买些东西，我叫我姐去帮我提东西。”
提东西？
那些东西不是全在张禾寻手上，孙榕手中空空荡荡。
孙榕心虚的低下了头。
孙百钱上下打量着两个人，“嗯”了一声。
张禾寻大胆牵住孙榕的手：“我们有事儿呢，先进去了。”
随后没等孙百钱再说些什么，便拉着孙榕往房间里面去了。
孙百钱眉头就没有松过，真是越发猖狂了。
他今日因那笔债务的事情在外给那家人下跪求情宽容一下期限已经很心烦，没想到回家还看见这养子的这一遭。
他将手中的竹条一把扔在一边，顺了顺气。
再等几日，等几日把债务全部还完，他就可以昂头做人了。
至于张禾寻那边，孙榕人都嫁了，他还拿什么去抢人。
或者到时候托李大娘给他说个亲，一个毛头小子肯定喜新厌旧的，有了新人便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