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1 / 2)
谢府前厅内,谢楚正在和郭氏促膝长谈。内室里,谢浦成则和信王闲暇对弈,因着屏风阻挡,瞧不真切。
郭氏则拉着谢楚到一旁,仔仔细细地瞧,生怕她在王府待得不惯。二人聊了一会儿,郭氏瞧着她有些心不在焉,担忧地问道:“乖女儿,这是怎么了?”
谢楚垂了垂眸,眼中的情绪被收敛,她柔柔地笑了笑:“阿娘不用担心,楚儿无事,只是听说姐姐也回来了。”
一听是有关谢宁,郭氏扯着嘴角冷哼一声:“那丫头回来就回来了,不用理会。”她今早还特意让人不准通报谢宁回府的消息,为的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余光扫向屏风后的信王,这女婿她是十分的满意。她复又拉住了谢楚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乖女儿,你现在是王妃了,也少去搭理那些不入流的货色,免得脏了你的眼。”
谢楚点头应着,手指却是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玉佩,若有所思。她忽地站起身,对着郭氏轻声道:“阿娘,楚儿有事得先出去一趟。”
郭氏放下茶杯,本想问问她要去做什么,转念一想,她一向有主意,也便由着她去了。
谢楚一出前厅,脸上还带着娇柔的笑意,轻声吩咐旁边的丫鬟:“去,把我姐姐请到花厅一叙。”
那丫鬟应了一声也就退下了。独留谢楚站在原地,再看不到半分娇弱,只有眼底彻骨的冰冷。谢宁是知道信王殿下的面貌的,若是让他们就这样见面,她定会认出他。
谢楚微抬了下巴,面如寒霜。
她拥有的一切,由不得谢宁来破坏。
屋檐上积雪深厚,风一吹就簌簌落下,砸在院子里突兀的石块上。
祠堂内,谢宁端正地跪在团蒲上,仰头看着桌案上供奉的牌位。
她又拜了拜,弯着腰身,良久才抬起头。她起身,为灵牌上了几炷香,目光在牌位上留恋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转过身。
目光望向了院外的周显恩,他就背对着她坐在梧桐树下。
谢宁轻缓了一口气,这才移步出去。只是她刚刚出门,就见得一个丫鬟向她走了过来。
那丫鬟恭敬地行了个礼:“二姑娘,三姑娘听说您回来了,邀您去花厅一叙。”
谢宁抬了抬眼帘,颇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想到谢楚会来邀请她。她与这个妹妹往日里倒是没什么龃龉,但也绝谈不上有多深厚的姊妹情谊,更何谈如今二人还有一段尴尬的过往。
见那丫鬟没有走,她望了望一旁的周显恩,到底是放心不下他。她走到他身后,轻声道:“将军,家中妹妹与我许久不见,刚刚邀我去花厅。”
周显恩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道:“你想去就去,反正是你们姐妹见面,若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
听他这样说,谢宁忽地有些心安地笑了笑。
谢楚派了人相邀,她又成了王妃,她若不去便是有些失礼了。她想了想,道:“那将军且先在此处休息,谢宁很快就回来。”
周显恩“嗯”了一声,谢宁瞧了瞧他面色如常,秦风和云裳去搬回门礼了,马上也就回来了。应当不会有事,她也便转身走了。
梧桐树上挂着几片残留的叶子,风一吹就打着卷。
谢宁跟着那个丫鬟一路弯弯绕绕,到了花厅。远远地,她就瞧见正中央的圆桌旁端坐着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女子,仿若十四五岁。满头青丝皆用鎏金凤鸟钗扣起,细腰堪折,如弱柳扶风。唇间一点朱砂,让她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生气。
谢楚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身边连丫鬟婆子都没有。谢宁也未多想,径直便向她走了过去。她抬了抬眼眸,嘴角微微上扬:“三妹妹。”
听到她的声音,谢楚急忙起身,头顶的配饰叮当作响,脸上似乎十分惊喜:“姐姐,你可算来了,楚儿好想你。”她走过来拉过谢宁的手,就开始抹起了眼泪,“姐姐,你在周家一切可好?可有受委屈?”
谢宁瞧了一眼她的手,抿唇笑道:“承妹妹关心了,周家待我不薄,夫君也是极好的。”
谢楚眉尖微挑,像是没想到谢宁会这样说,她抬手拭泪的动作一顿。旋即,又啜泣了几声:“姐姐过得好,妹妹便可安心了。”
二人随意寒暄了几句,谢宁也放了心,也许她真的只是单纯找自己叙旧。
眼见时辰不早了,她淡淡地开口:“等会儿家宴也要开始了,妹妹还是应当去陪着信王殿下。”
谢楚眨了眨眼,小脸上露出几分羞涩:“姐姐说的是,殿下怕是也要等急了,不若姐姐跟我一道回去吧,父亲也在的。”
她起了身,嘴角隐笑,故意抖了抖衣摆。
谢宁刚刚在一旁站定,恍惚间瞥见她腰间的白玉蝴蝶佩,整个人一愣,快步走到她面前。
“这玉佩怎么在你这儿?”她抬起头,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谢楚捂着玉佩往后一退,娇弱地看着她,一副被她吓到了的样子:“姐姐怎么突然这么凶?这玉佩自然是楚儿的。”
她面上虽然害怕,眼底却划过一抹得逞的狡黠。
谢宁凝了凝眉,语气也带了一丝冷意:“这玉佩我戴了好些年了,旁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知么?”
她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了,她身上的配饰,谢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姐姐糊涂了,这是楚儿的东西,这天下相似的物件何其多,姐姐怕是眼花认错了。”谢楚害怕地蹙着眉尖,身子缩着往后退,另一只手却紧紧护着腰间的玉佩。她看似害怕得六神无主,却是在慢慢向身后的池塘靠近。
“你不必跟我装傻,我的东西,我自然识得,还望你物归原主。”谢宁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漠,可她的声音像是池塘上结的薄冰,一碰就要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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