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树后,不等洪嬷嬷张嘴,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在场三人都是一惊。
洪嬷嬷捂着脸,满脸委屈,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一语未完,已经泪流满面。
锦心咬牙切齿道:“没用的东西,你是怎么办事的?”
洪嬷嬷捂着脸,泪流不止:“那小和尚收了银子,真把她的花儿打烂的了。只是她实在好本事,竟是又插了一束出来。却是没法子再做手脚了。”
锦心摇摇欲坠,扶着香绢不住地喘气。
香绢忙叫洪嬷嬷:“夫人冷得跟冰似的,你去取件厚实的大氅来。”
洪嬷嬷巴不得地跑了。
香绢忙扶着锦心到醉笔亭里坐下。
这里与金刚殿虽隔着一个洗墨池,可仍是听得见那头传来的声音。
隐隐约约地,却听不太真切。
因官房在这洗墨池后,不一会儿就有人经过。见到她们,都一个劲地打量。
香绢忙偷偷劝锦心道:“不如还回去罢。”
锦心摇头。这样煎熬了有一盏茶的工夫,洪嬷嬷才抱了件织金绣牡丹的大氅来了。
锦心厌恶地看了一眼那大氅上的牡丹花,咬牙切齿道:“这衣裳,以后都压在箱子里,不许拿出来。”
洪嬷嬷跟香绢面面相觑,也不敢吭气。
一时锦心回到桥上,就见金刚殿前站着的人竟是王青山。
他前面的黑色功德箱子也已经打开,小山似的黑色棋子倾泄而出,打眼看去,与锦鱼之前收到的竟是不相伯仲。
她不由心中一喜,忙道:“想不到白鹭公子竟然也好花道?”
柳镇冷道:“他天资拔萃,去年输给锦鱼不服气,花了一年时间,便有这样的造诣。你在家无事,不妨也学一学,省得跟丫头们怄气。”
锦心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青,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
自从柳镇收了她的丫头之后,两人之间倒暂时平静了些。虽然通房多了些,但柳镇大半时间还是歇在她屋子里的。
她想着只要肚子争气,便能在府里站稳脚跟,以后再慢慢收拾那些个妖精不急。
因此寻常对柳镇都是一味地柔顺,不敢有半句争执。
只是柳镇在家说她几句也就罢了,怎么到了外头,还这般不给她脸面?
又听他对锦鱼直呼其名,心中更觉不安。
不由暗中打量柳镇。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顿时凉了一半。
柳镇没看王青山,他在看江凌。
而江凌身后,露出了半张雪白明媚的面孔。
看着江凌与锦鱼的人不止他们。
此时王青云远远看着江凌跟锦鱼,在问钟家兄妹:“你们是不是早猜出来那竹篮繁花是锦鱼的?”
钟哲笑着一摊手:“我怎么会猜得到。倒是你……是不是看出来这白陶玉簪是你弟弟的?”
说着还拿眼睛瞟了一下钟微。
钟微脸上微红。
王青云倒也爽朗,道:“不错。他自打去年输给锦鱼,便跟着了魔似的,书都不读了,成天鼓捣插花。那白陶罐子是他自己特意找人制成的。不知道坏了多少,里面有现成的插花孔。”
想了想,拉了钟微一把:“你呢?你是不是猜到了?”
钟微狭长的眼儿一眯,笑道:“我不过是跟着你们玩儿罢了。哪里猜得到?”
竟是跟钟哲一般滑不留手,把王青云气个半死,鼓着腮扭头去看王青山,生气不理他们两个。
这时王青山的募捐到的钱数已经清点出来。黑子二百零三枚,白子二十八枚,折银两千一百七十两。
王青云哀叫一声,道:“啊,都怪你们两个!这下可糟糕了。他接下来若是再荒废一年,错过了明年的大比,怕是连我都要叫我爹一顿棍子打死。”
钟微不服,道:“这却怪不到我,你自己才投了十枚黑子,我倒投了二十枚呢,跟投给锦鱼的一样多。”
钟哲却笑起来:“便是你我都投得跟给锦鱼的一般多,他也赢不了。锦鱼的黑子比他多了三十枚。白子比他只少了八枚。一共折银两千四百三十两。比他多了二百六十两。你我相加,也不过是二百两,锦鱼还是赢他六十两。”
钟哲不愧是金算盘,瞬间便把账算得一清二楚。
王青云眼中盈盈有光,瞥了他一眼。
钟哲却掉过头去了,目光投向却是江凌与锦鱼。
王青云暗暗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无奈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这时寻禅大师已经宣布,状元是锦鱼,榜眼是王青山,探花郎却是年纪最大的一位,是翰林学士傅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