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钟哲的心思,竟是连王青云都看出来了。
居然,就她自己不知道。她可也太糊涂了些。
王青云却不再看她,转过了头,目光投向门外。
那里是一片晴天。
有白亮的阳光,有红色的杜鹃,假山上还有垂垂青萝,那是无限的天地。
那个人,山高水远,却不知道在何方,在何处。
那天,在国色天香园。
他故意讨打。她百思不解。不是不解他为什么讨打,而是不解他为什么要当着江凌与卫锦鱼的面。
后来赈灾那天……钟哲居然来了。
这不是她第一年赈灾。
也不是钟微第一次跟她来。
钟哲往常都只出钱不出力。
可那天,他不但来了,还搬来了好多大鼎,提前做了准备。
她想避开,可是却忍不住去看他。
才发现,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跟着卫锦鱼。
就像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他。
如果不是知道了他心有所属,她又怎么会死心罢休?
嫁进天家,不过是想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
若是别人,她也许会不服,会恼怒,会愤恨。
可是卫锦鱼……她能理解。
若她是个男子,遇到这样的女子,说不定也会爱上。
更何况,卫锦鱼为人纯良,从头到尾,心里眼里都只有她家三郎。
她并非那愚昧无品之人。
不会把自己的失败怪到别人的头上。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锦鱼觉得有些尴尬。
虽然她不知道王青云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知道就是知道了。
她想了想,半天慢慢努力道:“其实……不管选哪个人,哪条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与江凌,当初选他时,也不知道今日。可就算如今好,谁又知道将来如何?你与三哥哥,若是能在一起,也是一样。谁又知道未来如何?如今太子殿下那里……既选了这条路,便只得一步步走下去。好也罢,坏也罢,大多时候,不过是看自己如何想罢了。”
她说完,王青云默默半天,才道:“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你可是此意?”
锦鱼想了想道:“大抵如此。只是,我想,咱们多大的福气,才能降生在这簪缨之族,仕宦之家?看看这次雪灾流离失所之人……我只想好好惜福,日日开心。如此而已。”
王青云转过头来,看了她半天,“噗嗤”笑了出来:“找你来果然对了。人生在世,要做的事,要享的福多着呢。不必为朵谢了的花儿哀叹。”想了想,又重新趴在桌上,道:“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没干别的,就学着拜来拜去的,膝盖都是青的。”
锦鱼“哎呀”叫了一声,道:“我倒没想到这个。回头,我给你送一种药来。我管它叫玉肌膏,去淤疗伤倒是极好的。”
心里却是大为感激。
若是王青云如锦心那般心胸狭窄,为了点捕风捉影的事,就能恨天恨地。知道了钟哲的心思,还不恨死了她。哪里还会如现在这般,全无芥蒂地与她继续做朋友?
王青云,真是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
“你还懂药?”
锦鱼忙摆手,笑道:“我只会这一味罢了。当初在庄上时,有的是时间,瞎鼓捣出来的。”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叫了丫头过来,吃了午饭,锦鱼才通知前面。
王青云送她到二门上。
王青山亲自陪着江凌等着她。
又亲自送他们上了车,才回转去了。
车上,江凌见锦鱼眼睛似乎还有些潮红,便笑道:“你们两个,不会为了三哥,抱头痛哭来着吧?”
锦鱼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想了想便把之前自己的猜测说了。
江凌看她一眼,道:“你这样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锦鱼不由有些开心。
结果江凌似乎故意跟她作对一般,又画蛇添足,道:“如果这样想,你能好受些的话,便不妨如此想罢。”
气得锦鱼拧了他腰胁一把。
江凌笑着把她搂紧,不许她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