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诚亲王下了马车,走向长亭。
他身边也有太监,只是没像太子那般摆出半副仪仗来,只有十来个随从,算是轻骑从简。
他进了长亭,便先向太子与太子妃见礼。随即太子便吩咐他坐下了。
诚亲王进长亭,从头到尾,司礼太监都没有叫人行跪礼迎接。
锦鱼不由暗暗皱了皱眉头。
诚亲王还是比太子心计深沉多了。
太子礼贤下士,亲自出城来迎接敬国公一家,本是件笼络人心的好事。
可是现在却摆出这样大的架子,连敬国公夫妻也要跪见。
倒让人觉得是在故意显摆自己的太子之位份,压制诚亲王。
而诚亲王也是堂堂亲王,实权在握。
他出城,只带了轻骑随从,并没摆仪仗,才真正显得礼贤下士,是诚心来迎接敬国公一家的。
表面上看,太子赢了。
可论笼络人心,诚亲王更胜一筹。
太子这无谓的威风排场,成了诚亲王的垫脚石。
又过了片刻,司礼太监开始宣敬国公一家觐见。
锦鱼他们全都站在外面,却站得不算太远,倒能看清亭中情形。
因没人敢窃窃私语,就连亭中的寒暄也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又坐着受了敬国公一家的跪拜,才虚情假意让起身,赐了座。
这才道:“你们父子这些年替本朝守疆卫土,劳苦功高,父皇与本王心里都有数。这次回来,定有嘉奖。”
竟是完全不问敬国公身体如何,小公爷是否伤愈,只这样敷衍笼统地随口嘉许。
锦鱼暗蹙眉头。
她上回见着太子,还不觉得他如此自大高傲。
也许是多当了八年的太子?也许是因为现在地位岌岌可危,才要格外摆出高高在上的人君模样?
虽然也不能说他错了。但确实让很难对他有好感。
倒是诚亲王句句都是把敬国公一家当作姨母姨爹表弟亲人看。
还主动让把柳镇的儿子抱给他,他亲手抱在怀里,又亲又笑,还摘了身上的一只翡翠扳指套在小孩子的大姆指上,才把孩子还给人家。
等太子与诚亲王说完,王青云才起身,亲自牵了儿子,上前指着敬国公夫妻,让他认人。
称呼敬国公夫妻“姨祖母,姨祖父。”
又叫柳镇顾茹“表叔,表婶。”
她甚至没忘了锦心,也让叫“表婶。”
华照又与柳镇的三个孩子相见。
敬国公一家的表情立刻变了。
锦鱼远远看着这一幕,深为佩服王青云。
刚才太子的高高在上若是伤了敬国公一家的心,王青云此时已经化解得一干二净。
诚亲王再是如何表现出自己与敬国公府亲如一家,也不及太子带着太子妃与嫡长子一起来迎接,还让孩子以家礼呼之。
太子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得王青云为妻。
她正暗自感叹,就听稚嫩的童子嗓音响起:“母妃,还有卫家姨母与江姨父呢?他们怎么没在这里?”
锦鱼没想到华照居然知道他们也在这里。
就听王青云笑问太子:“殿下可否允我招他们一见?”
请求太子的许可,姿态实在够低。
太子还未开口。却听诚亲王抢先道:“这些年父皇对江学士赞许有嘉,难得的机缘,便是皇嫂不提,我也正想邀他们一见呢。”
锦鱼虽看不见江凌的表情,却见他微微挺了挺脊背。
八年的时间,太子变得更加高高在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而诚亲王却学会了隐忍。
连当初有些小仇的江凌,他也能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拉拢。
难怪如今名声大震,都说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此消彼长,看来太子真的危险。
就听司礼太监宣他们觐见。
锦鱼便跟在江凌的身后一起朝长亭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