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安坐在院中,周身气压低的吓人。
良久后他才开口:“也不怪你,大嫂,怪我。”
战事起得太快,江颂安所在的远征军几乎是一过去便投入到了紧张之中,在白蚁岭支援大哥那次只是开端,这队人马都是精壮,又是远征军急需的后援力量,所以在白蚁岭结束之后就马不停蹄赶到了嘉峪关,而在嘉峪关之后,江颂安原本的确是接到了要去石岗子山的调令的。
只是彭文博在关键的时候赶到了嘉峪关,也见到了江颂安,江颂安思量再三,还是去找了彭文博,并拒绝了此次石岗子山之行。
彭文博对江颂安的入军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又听说他所在的军队已经接连立了两次功劳,本就有意提拔江颂安,所以在江颂安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一口就应下了。
“咱们远征军这次在嘉峪关汇合,你们都辛苦了,接下来石岗子山这场战役我派别的军队去!你们好好休整一下!一直奔波,也是需要休养生息的!”
大家伙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但是江颂安又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他想回家看看。
这个请求,原本是不能同意的。
但彭文博惜才,也知道江颂安心中的牵挂,额外给江颂安批准了,这个消息,军中的人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因为嘉峪关离扬州府实在是太远了,消息也没有及时递过去。
包括江颂平对这件事都是不知情的,千山万水,消息过于滞后,这才导致元瑶收到了错误的讯息。
当江颂安得知一切来龙去脉时,心情无疑是较焦急无比的,好在他这次回来带的人也不算少,很快,远征军的士兵在经过调查后就从邻居还有一些看守城门的将士那边打听到了,道是前日凌晨的确有一辆马车离开了庆州府,朝东边去了。
东边。
江颂安第一时间奔到东城门探听,这几个月他在远征军中立了功,之前彭文博的允诺也算是靠自己的本事正大光明地挣回来了,所以对现在有了官位,看守城门的将士也不敢含糊,查了半天才查出了元瑶的出城记录,是去临安县。
江颂安再听到这三个字之后,马不停蹄,几乎是一刻也没有歇息地就上了马,一路朝着临安县而去,到了中途,天空总算下起了久违的春雨,但是江颂安步履不停,任由马车打湿了衣衫。
待到临安县城门外五十里,江颂安也看到了那家驿站,他原本依然是不打算停歇的,但鬼使神差的,他的脚步在驿站外顿住了。
“那个守门的将士说马车是何时离开的?”
“回百夫长,前日寅时。”
江颂安推算了一下时辰,当即便下了马,大步走到那驿站当中,只一眼,他便看到了院中角落里那辆熟悉的马车。
江颂安的心跳加快,几乎是三步并两步走到了那马车前,现在已经快子时了,驿站负责接待的正是下午那个妇人,见到江颂安一队人高马大的官兵也是十分害怕,差点儿将手中的盘子都吓掉了:“你……你们是谁……”
江颂安回头,言简意赅。当那掌柜听说是找两个妇人时,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元瑶,但是出于对客人的保护,那妇人没有第一时间说,而是先问江颂安是何人。
江颂安顿了顿:“我找我的妻子。”
那妇人一怔。
而与此同时,被惊醒的羽娘也走了出来,看见江颂安,自然是惊得捂住了唇。
……
元瑶睡至半夜,忽然觉得有些冷,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朝外看了一眼,窗户似乎是没有关好,她起身,摸了一盏烛火便朝窗边走去,这才意外的发现竟然下雨了。
元瑶大喜,正准备推开窗户仔细看看时,大门口的门栓却在此刻传来了声响。
元瑶吓得立马转身,就看见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元瑶第一反应自然是遇到了什么歹徒,她正准备开口呼救,那身影却迅速靠近,声线也抑制不住地激动:“瑶瑶?!”
元瑶瞬间怔愣在了原地。
她手中举着烛火,自然看清了那人的身影和模糊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元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那身影越来越近,江颂安的面庞完全映照在烛火下时,元瑶才彻底回过神来。
“江颂安?!”
她几乎失声,尖叫着喊出了那个名字。
江颂安也一把就将人搂到了怀中:“是我。”
元瑶表情从未这般空白和震惊过,乃至于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江颂安狠狠地抱了一下面前人后又瞬间松开:“我身上是湿的,别将你衣裳弄脏了。”
元瑶反应过来,哪里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她确信了自己并非是在梦境之后便一把冲到了江颂安的怀中:“真是你!”
江颂安眉眼瞬间缓和下来,轻柔地抱住了人,夫妻两在微弱的烛火下相拥了片刻后,江颂安眉眼渐渐严肃起来,忽然俯身,将怀中的元瑶打横抱起了。
江颂安大步走向那老旧的木床,先将元瑶朝被窝里面一塞,然后迅速脱掉了被雨水打湿的外衣,接着也上床了。
他紧紧将元瑶搂在怀里,像是搂着一件失而复得宝贝,直到现在江颂安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路的情绪——巨大的后怕汹涌上来。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这一路上都在想,万一我要是找不到你,任由你一个人跑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我干脆也别活了!”
江颂安冷静下来之后语气便染上了几分严厉,说着说着眼眶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元瑶自知心虚,一言不发,只是乖乖窝在江颂安怀中。
夫妻两自然有许许多多的话说,但是这瞬间两人只是紧紧抱着沉默不言,元瑶的心也在这样的安静中慢慢宁静下来,许久,才在江颂安的怀中抬起了头。
“我接到消息说你去了石岗子山,我整个人都乱了……虽然我也知道梦不可信,但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你一走就是五个月,一点儿音信都没有……”
江颂安心中酸涩和愧疚交织:“是我的不好。
我中途其实给你写了很多封家书,但是总因为种种因素退回来了,包括从白蚁岭分别之后,我和大哥都没有办法联系上。石岗子山的任务调令的确下来了,我想起了你从前和我说过的话,于是我主动联系了彭将军,将这个差事给退了。也多亏了之前和彭将军的交情和嘉峪关、白蚁岭的两场战事,否则彭将军就算有意偏私恐怕也不行,当我推了这事之后便日夜兼程朝家中赶去,等我马上就要到青山县的时候才接到了大哥的消息,说你和大嫂去了庆州府,于是我又立刻调转方向一刻不停赶到了庆州,竟然得知你又走了……
我……
当时我一口血差点儿吐了出来。我当时就想,我要真找不到你,从军什么的我肯定是不干了,万念俱灰的心情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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