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伸出手指,轻轻拨弄婴儿的小脸蛋。他的西班牙语还行,但真不知道用什么安抚婴儿。
“乖,乖!”
哭声更大了。队长索性倒持手枪,把枪柄塞到小脸前。妈妈完全吓呆。
那婴儿收了声,小手抓住枪柄,大眼睛盯着队长头盔上翻起的夜视镜。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长角的人类呢。
“好孩子!肯定是男孩。”
手下的哄笑声中,队长稍稍使了点劲,才把手枪从婴儿手中拔回来。他又看过去几个人,停下脚步:
“后排那个,你!向前五步,出列!”
还是西班牙语。朱越听得似懂非懂,正在手足无措,队长换成了英语。
朱越站起来,挪到最前面。队长凑近了左看右看,姜黄色的络腮胡几乎擦到他脸上。这人和他差不多高,在美国人中可以算是矮个子,但宽度是他的两倍。朱越一动也不敢动。
队长把枪插回枪套,转到朱越身后,突然双手夹住他的头,用中指把两边外眼角扯向上面:
“瞧我捡到宝了!一个该死的中国佬!”
「–」
铁钳般的双手。阵阵汗臭从背后传来。灯光刺眼。再加上眼睛被扯成了两条小缝,朱越不知道接下来几分钟发生了什么。周围拿枪的人都在说说笑笑,各种口音。他还能分辨大都是南方和中西部口音,说的什么基本听不懂。他双腿打颤,但两只手臂把他的脑袋夹得稳稳的,膝盖顶着屁股,想倒也倒不下去。
能听见又有好几辆车开过来。有人下车。几双靴子踩过砂砾的吱吱声。
“托尼,可以放手了。他又不会咬你。”
声音雄浑明亮,不带任何口音。铁钳马上松开,膝盖往前压了一下,顶得朱越踉跄两步。队长这才抛开俘虏,回到声音的主人身前。
不需要任何证据,朱越一看清楚就知道是他。这人比身边五六个人都高,秃头无须,面容俊朗,头脸皮肤异常光洁,反射着车灯光晕。他也是全副武装,但远没有托尼那么夸张。只带着手枪套,武装带和胸挂下面穿着短袖迷彩衬衣,里面是黑色紧身野外保温服,薄薄的纤维凸显出小臂上精悍的肌肉。手中提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只大喇叭。唯一夸张的,是胸挂左右两边都插着一枚圆柱形手榴弹。
朱越楞在两堆人之间,进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