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灵语气很平淡,她说得不急不徐,“明年只会更糟,我不想回老家,大医院轮不到我,学校校医室是对我来说最合适的去处。”
没想到话题聊到这里,能为惊悚的氛围平添一丝沉重之感。
谢潮生问:“那你为什么要冒充校医?假冒学生不是更容易吗?”
言开霁心里莫名其妙紧了一下,抬头看他。
结果听到假包灵说:“因为我更想当校医。”
千金难买我乐意。
这话叫人怎么接?
好在她也没让别人接,自己继续说:“校医平时都戴口罩,拿药的窗口更少和外人有什么接触,我试了两句,看你们的样子都不认识,这就更好办了。”
“我说完了,门也已经开了,你们可以走了。”包灵像是真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还是说你们现在饿了,想吃饱再走?”
透过校医室的玻璃门,言开霁看向外面,天色已近黄昏,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都快到晚上了。
他听到谢潮生冷冽的声音,“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头扭回来时,他看到包灵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堪称娇俏的少女神色,“我在这里陪他,等他走了,我再走。”
言开霁抿了下嘴唇。
他还是忍不住问,“他真的,只是你朋友?”
包灵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
她想了又想,也没办法给她,和外卖小哥的关系加一个多的定义。
对她来说,他永远是那座小县城高中的篮球场上,一击一个三分球,肆意大笑着中和队友击掌的少年。
这就够了。
那时她站在树荫里,穿着校服,戴着细框眼镜,捧着书没完没了地背。她相信,总有一天,她和他,都能够逃离这个地方。
言开霁是最后一个踏出校医室大门的。
毕竟有句老话讲,来都来了。
于是他肚子前面的哆啦a梦口袋里探出两包创可贴,里面塞了一堆酒精、跌打损伤药、感冒灵若干,怀里还抱了个大塑料袋,是从置药室扫荡来的,他胡乱抓了一顿的东西。
毕竟还有句老话讲,有总比没有强。
在他出门的那一刻,一阵冷风从背后划过,似是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关上了门,将校医室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天边晚霞如瀑,云层如鱼鳞一样叠起,红橙渐变的火烧云向着远方蜿蜒而去。
夕阳之下,“沧海大学校卫生所”的牌子映着金光,闪了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