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游的瞳孔色逐渐变得浅淡,言开霁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冯浩然在他旁边喘着粗气,耳边传来顾游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像来自飘渺的云端深处。
“是啊,看你们挺想我的,也来看看你们。”
言开霁想起了很多东西。
那一夜原本是冯浩然想要喝酒,他带着他去海伦斯,冯浩然喝得情到浓处,抱着他开始痛哭流涕。
他不断把鼻涕眼泪往他身上蹭,他说:“真真怎么不要我了呢?她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但他越喊越大声,喊到最后的时候,他直接泪眼朦胧地问言开霁:“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啊!都不要我!都不要我!”
前后左右都投来了饱含期待又耐人寻味的目光。
言开霁心里正烦着,他白天过得已经够倒霉了,点个外卖叫贼偷了,明天还得抽时间去派出所。
外卖单上写的是顾先生,从顾游死后,他就习惯了把外卖单写上顾先生。
他总有个荒诞的想法,仿佛哪天顾游在栅栏上看到了他的饭,他就能回来跟他一起吃。
偏偏冯浩然又提起了这茬子事。
顾游死的第二年,520寝室只剩两人,他们过出了一种相依为命的破罐子破摔感。言开霁更加放肆地日日逃课夜夜笙歌,冯浩然则一蹶不振,每天在考研教室待到言开霁回学校,收到微信后才沉默地回屋睡觉。
他们不约而同地,一时半刻都不愿意再在寝室多待,这里真的变成了同它名字一样的,睡觉的屋子。
调查结果刚出来的那阵子,隔壁陈德在背地里说,沈容真肯定是嫌冯浩然太粗,跟体育生一样,不像顾游细皮嫩肉的,像选秀的小白脸,小姑娘都好这一口。
言开霁直接把陈德打进了医院,他下的是最狠的手,不会伤残,但足够让人行动不便且难受挺久。他拒绝了协调道歉,并把一万块钱摔在了哼哼唧唧的陈德脸上,让他以后别再出现在冯浩然面前。
代价是自己背了个处分。
陈德是爱钱,但他更怕揍,从此见了他们寝室俩人都绕着走。何初谦倒还私下劝了冯浩然,陈德这人脑残,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们就这么混混沌沌地来到了大三的尾巴里,就在那个灯红酒绿的海伦斯之夜,冯浩然的手机在一顿乱挤乱蹭中,拨出了顾游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