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张光悔恨不已,说到底,自己还是经验太少,看到西门攻势减弱的时候,他还以为李广利已经控制不住手下了呢,哪知是李广利玩了这么个花招,佯攻西门,却把精锐调到了南门。
张光站在曲折的小道上,看着长信殿里陈掌指挥着士卒们苦战,自怨自艾。不过他没有后悔多长时间就被李广利打断了思绪,李广利带着大批的三辅车骑来到了鸿台之下。
看着高大的鸿台,李广利直皱眉,他没进过长乐宫,也就没想到长乐宫里还有这种易守难攻的地方。这可怎么攻?如果要派人抢攻,太子肯定会派人层层阻击,在曲折狭小的石径上,自己人多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虽然说最后也能拿下鸿台,但是至少要一天到两天的时间,直到把鸿台上的防守力量消耗殆尽,才有可能拿下。如果是平时,他也不在乎这点时间,可是现在他缺的就是时间,现在已经是午时,卫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他必须抢时间,无论如何,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拿下鸿台,要了太子的小命。
“丞相,你看如何?”李广利瞟了一眼高高的鸿台,有些上火的问刘屈氂。刘屈氂看着鸿台小道上若隐若现的士卒,看着鸿台顶上两个顶盔贯甲的皇孙,也皱起了眉头,这可是块硬骨头,想要啃下来可不容易,真要想步步为营的向上强攻,死伤不小还是小事,时间也会拖得比较长。
“要不多调强弩和巢车来,四周团团围上,掩护士卒进攻?”刘屈氂试探性的说。
“鸿台高近十五六丈,巢车最多四五丈,差距太大,恐怕还是沾不到便宜。”李广利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提案。巢车是一种带有小木屋的高大木架,通常用在攻城的时候,让士兵躲里里面观察城头的情况,也可以用弓弩攻击城头的士兵,对付三丈左右的城墙来说,巢车是占优势的,但是对于超过十丈以上的鸿台来说,那就是相形见拙了。
“你先在这里指挥士卒强攻。”李广利对刘屈氂父子说,“我去找杜先生想想办法。”
刘屈氂父子相对看了一眼,只得点头应是,指着着两府的家丁向鸿台发动强攻,逼着三辅车骑将鸿台团团围住,用弓弩进行支持,射击隐在鸿台上草木丛中的士卒。不过因为鸿台上山石到处都是,树木又很浓密,想要射中隐在其中的士卒实在不易。
相反,太子一方却占尽了地利。李禹带着几十个善射的太子舍人赶到离平地三五丈高的地方,隐在山石后面,用手中的弓弩支援最前线的士卒,他们的箭术本来就比一般人高,现在再加上居高临下,更是有如神助,仅李禹一人就在刘屈氂发起的第一波冲锋中射杀了五人,他甚至在刘屈氂突前指挥的时候,差点射中了刘屈氂本人,吓得刘屈氂不得不离开他的射程范围,躲在盾牌后面指挥战斗。刘屈氂接连发起的三次冲锋都被张光和李禹轻松击退,伤亡超过百人。
三次进攻受阻,攻击方的士气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三辅车骑本来士气就不高——他们是被逼着来围攻鸿台的——现在一看李、刘两府的主力都不能上前一步,士气就更低落了,有的军官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刘屈氂,悄悄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别浪费力气了,根本射不到人家。
“快去,把消息告诉你岳父,他要是再想不出办法……”后面的话刘屈氂没有说,但是刘靖听得出来其中的含义,他转身大步的走了。
李广利正摁着火气向杜宇描述鸿台的情况。杜宇听说太子上了鸿台,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他从来没有进过长乐宫,根本不知道鸿台是什么样子,当然也就不知道李广利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居然攻不下鸿台。等李广利耐着性子将鸿台的情况对他一说,他总算明白了,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鸿台当然不是个保垒,但是这个地形无形中就是个绝佳的保垒。
“杜先生,你说怎么办?”李广利心里都长白毛了,却见杜宇还在笑,更是恼火。
杜宇的眼光闪动着,却一声不吭,他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李广利虽然着急,可是又不敢打扰他,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他,自己就无计可施,功败垂成。
时间就在两个人的沉默中慢慢过去。
“岳父——”刘靖冲进了进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见两人正襟危坐的样子,没敢吱声,扶着门框直喘。李广利压着性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攻击得如何?”
“不行。”刘靖连连摇头:“阿翁组织了三次进攻,伤亡超过一百多人,却连一级石阶都没有抢到。对方的箭手躲在石头、树木后面,我们根本射不着他们,他们却是来一个射一个,我们的人又要厮杀,又要防着冷箭,太难打了。”
李广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要不然他也不会急着来找杜宇商量,他沉下了脸,却没有发作,只是把目光重新挪回到杜宇的脸上来。杜宇感受到了李广利目光带来的压力,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广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军,有个办法可以拿下鸿台,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