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赤子 五 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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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他们都不是坏人,都是我以前做买卖认识的老伙计。”张寿龄听得心里非常舒服,摆摆手,低声解释,“是我等你时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就随口吹了句牛,说在等着跟左旗王府的梅林打招呼,谁料他们听见了,便当了真,非要我帮忙走走关系。”

“原來是这样啊。”张松龄露齿而笑,脸上带着几分了然的表情,“他们是想要浴盐吧,要得多么,如果不多的话,我们的市场管理处那边,可能还有些存货。”

闻听此言,张寿龄立刻顾不上再端兄长架子了,又摆了摆手,急切地回应,“不多,不多,有个二三十小盒就够,你也知道,他们买那东西,也就是为了充个门面。”

“如果只是二三十盒的话,我这边应该还能拿得出來,如果想要更多,就得介绍你们去白音王爷的盐厂里自己拉了。”张松龄斟酌了一下,继续补充,

“用不着,真的用不着那么麻烦,浴盐那东西,只能在大城市里头卖,他们拿多了根本找不到销路,要么压在手里,要么就是半路再倒卖给别人!”张寿龄再次摇头表示否定,话说完了,心里又觉得有些惶恐,看了看自家弟弟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不会给你惹麻烦吧,我知道你们八路规矩大,如果有麻烦的话,我就不要了,找个借口跟他们说,左旗的岱钦梅林是个王八蛋,不肯给我面子就是,反正他们几个也不认识岱钦,不可能找上门去对质。”

“看您说得,好像我们八路军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來的一般。”张松龄被哥哥的举动逗得哑然失笑,摇摇头,低声补充,“况且您还给我们游击队捐过款,属于我们八路的关系户,偶尔照顾一下,谁也说不出什么來,这样吧,我现在就让人把管理处的老许叫來,他手里的存货,由着你先拿,价格方面么,就按照前两天的行情走。”

“行。”张寿龄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大声回应,“不过不用现在就去,我跟你多聊一会儿,让他们几个在市场门口先着着急,以免他们几个觉得我办事太轻松,下回又缠着不放,你现在不忙吧,如果有事的话,你就先去忙,我自己在这里等着就行。”

“沒什么事情了。”张松龄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哥哥说得小心,赶紧又转了回來,拖出两个马扎,一个递给哥哥,一个自己坐在屁股底下,“该安排的都安排完了,维持秩序的事情,有赵队长和龙哥他们,说起來,我这两天忙來忙去也沒顾得上多陪陪你,也真够”

道歉的话沒等说完,已经被张寿龄大声打断,“你是有职责在身的人,怎么可能跟我一样闲,,再这样说,我下回可不敢來了!以免拖了你的后腿,让人笑话咱们哥俩。”

“好了,不说,不说。”张松龄心里,对家人的确怀有几分歉疚,听哥哥说得急切,赶紧笑着答应,说罢,伸手从矮桌上拎起铜壶,给哥哥斟了碗奶茶,捧在手里,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张寿龄伸手接了奶茶,用力了喝了一大口,这种纯正的蒙古人口味他并不喜欢,但心里头却觉得暖烘烘的,非常舒坦,“有件事,前几天看你忙,沒敢告诉你。”

“啥事儿。”张松龄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奶茶,捧在手中,喝得十分香甜,來草原一年多,他已经彻底适应了这里,肤色被太阳晒得更深,很多饮食习惯也开始朝着当地牧民看齐,如果不刻意强调的话,甚至会被当成地道的蒙古牧民,而不是一个來自口里的汉人,一个曾经的意气书生,

“两个月前,我按照你给的地址,专程去了趟娘子关那边”又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家弟弟的脸色,张寿龄斟酌着汇报,

他说话时的语气语调已经尽量轻松,听在张松龄耳朵里,却依旧如同晴天霹雳,登时,手里的茶碗就晃了晃,里边的奶茶全都泼在了膝盖上,

根本顾不上擦,张松龄捧着空碗,大声追问:“你找到孟小雨了么,她怎么样,现在住在哪里。”

“我一开始沒能找到她,但后來听人说鬼子和伪军扫荡时,在那附近抓了很多老百姓,关在县城里服劳役,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问了问,果然在县城的监狱里找到了她。”知道弟弟心里着急,张寿龄尽量简短地介绍,

“那,那你还不快想办法救她,需要钱还是需要别的,我帮你一块想。”张松龄是关心则乱,根本沒看哥哥脸上的表情,大声嚷嚷,

“已经买通看守把她给捞出來了,为这事儿,花了我一百二十块大洋。”张寿龄先给弟弟吃了颗定心丸,然后笑了笑,故意说道,“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她,一个黄花大姑娘,沒亲沒故的,想带回咱们家里头去,总得给人家个说法。”

说完话,抿起嘴巴來,笑呵呵地往张松龄脸上看,谁料张松龄长出一口气后,居然也开始犯了难,皱着眉头,低声建议,“要不,您就说她是咱们家远亲,在鲁城给她找份活干,她能识不少字呢,手脚也麻利,实在不行的话,咱们自己家雇了她也行,怎么着人家也救过我的命,咱们不能”

“啊,。”张寿龄嘴巴张得老大,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來,问題麻烦了,真的麻烦了,自己本來把孟小雨当作弟妹给领回家的,老爹也很满意这个手脚勤快的儿媳妇,谁能想到,老三居然是个陈世美,吃干抹净,就连帐都不想认,

“我跟她,我跟她什么事情都沒发生过。”张松龄非常敏感地猜到了哥哥的想法,跳起來,大声解释,“我,我”

他想说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是童男子,可除了疤瘌叔之外,沒有任何人能给他作证,而童男子这事情,也沒有任何明显生理标记,正急得满头大汗之时,毡包外,忽然传來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跟着,赵小栓满头大汗冲了进來,“小张,赶紧去王队那,有情况,曰本鬼子,曰本鬼子偷偷杀过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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