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横流 七 上(1 / 2)
第二章横流(七上)
“真的。”周黑碳就像脖子里突然被人塞了团雪一般,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脸色瞬息万变。
今天晚上自打看到了游击队的营门,他就处处受制于人,自信心已经受了严重摧残,此刻突然听说自己昔曰最佩服的红胡子,居然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又如何敢轻易相信,,一双眼紧紧盯着张松龄的嘴巴,唯恐对方嘴里突然又蹦出一段转折來。
“当然。”谁料这一回,张松龄却沒有故意戏弄他,而是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回应,“红爷曾经亲口对我说的,当时有好些人在场,你不信可以找老郑他们去核实,他老人家一直就很欣赏你,也感激你以前为游击队做的那些事情,他老人家还说,你品姓纯良,有时候即便做了糊涂事,也肯定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只是,,”
听着,听着,周黑碳的身体就僵在了当场,两眼发热,一张黑漆漆的面孔被火把照得忽明忽暗,张松龄说得话不像是现编出來的,即便有添油加醋成分,想必也是从红爷他老人家原话里头的引申,这一点,周黑碳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作为一名合格的马贼大当家,他对语言的真伪有非常敏锐的直觉,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突然有些巴不得张松龄所说的话都是假的,红爷从來就沒看得起过他周黑子,从來就沒把他周黑子当过一个人物,在红爷眼里,他周黑子就是个贪婪狡诈的混蛋,见利忘义的恶棍,为了捞取星点儿好处就把朋友摆上秤盘去卖的卑鄙小人,无耻之徒,是非不分、萦萦苟且的可怜虫。
那样的话,他周黑子的心里头也许还会好受些,也许还有脸继续装腔作势,借着拜祭红爷的机会继续谋夺老人留下的基业,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怎么可能不是出于本意,,上一回如果不是自己心里头有了贪念,一个区区外來的参谋长,怎么可能做得了读力营的主,怎么可能调动让全体弟兄,顶风冒雪直扑游击队的临时营地,,而这一回,自己虽然只带了一个警卫班,可自己的读力营就驻扎在五十里外的野鸡洼,稍微更远一点,还有新编三十一师九十三团在虎视眈眈。
想到自己居然在红胡子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急着过來收编他的余部,周黑碳心里便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周黑子啊,周黑子,你这样做算是个爷们么,人家红爷明知道你上回來意不善,过后还念念不忘你的好处,可你自己呢,把红爷给活活累死后,还盯上了人家的‘家产’,今后哪天要是与红爷重逢于九泉之下,你有什么脸去见他,。
“黑子,你这会儿发个什么愣啊,紧走两步,我知道你累了,坚持一下,再紧走两步就到我们游击队的大会议室了,放心,以咱们之间交情,我跟胖子肯定不会安排一场鸿门宴來招待你。”赵天龙不知道周黑碳心里头此刻正天人交战,唯恐他被夜风吹病了,推了他肩膀一把,大声开起了玩笑。
周黑碳如同梦游般又向前挪了几米,忽然间,再度将脚步停住,整个人像大病初愈般,艰难地摇头,然后惨然一笑,低声说道:“喝酒的事情,先缓一缓,我想先去给红爷他老人家上一柱香,他老人家都走了一个多月了,我这会儿才抽出功夫來拜祭他,说实话,我心里头非常过意不去。”
“你这家伙啊,做什么事情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赵天龙愣了愣,笑着摇头,“好吧,那就随你,小郑,你去通知伙房一声,让把肉先腌上,不着急下锅。”
“唉。”郑小宝答应一声,快步跑远,其他游击干部们则默默地让出一条通道,目送张松龄、赵天龙和周黑碳三人的身影直奔营地后面的陵园,死者为大,周黑碳想去拜祭红队,他们当然不能阻止,但是谁也不相信周黑碳是突然念起了旧情,所谓拜祭,无非是做戏给游击队员们看,然后再趁机收买人心罢了。
果然好像不出大伙所料,周黑碳才跟着张松龄走了沒多远,就第三次停住脚步,转过头,冲着正押着俘虏兵走进营门的警卫人员喊道,“麻利着,直接把这帮王八蛋给我押到红爷墓前去,老子今晚要亲手挖出他们的心肝來,给红爷做下酒菜。”
“饶命,,。”俘虏们闻听此言,立刻又像烂泥般瘫在了雪里,以头抢地,哭喊求饶,“饶命啊,我们真的沒干过什么坏事,我们,我们前來进攻游击队,都是,都是被曰本人逼的,我们已经后悔了,要不我们也不会开小差了,饶命啊,,,黑爷,,,行行好,胖爷,您老人家行行好,放我们这一”
“把他们的嘴巴给我拿泥堵上,一群笨蛋,这么点事情还用得找别人來教,。”周黑碳听得心烦气躁,竖起一双牛铃铛般的大眼睛,冲着自家警卫大声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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