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舒眉头发皱,掐着纸人以指尖对它画了道符,甩腕抛了出去。
纸人飘飘忽忽落到一半儿,嘭地随巨响炸成白烟。烟气未散,里头已经哇哇叫唤起来:
“顾望舒你个不是人的混球——咳咳咳咳憋小爷我了——咳咳咳咳怎么就舍不得让我坐你那马!”
“沉。”顾望舒眯目道:“马,会累。”
“靠!”艾叶叫道:“舍不得你的马累,可舍得我在你袖子里黑咕隆咚的憋着!哎呦…我这脑袋怎么这么疼——我说这事儿我可跟你没完,没……!”
顾望舒伸掌覆住艾叶发红的脑门:“好了,谁让你乱撞。”
“我……!”
艾叶舔了舔嘴,溜圆的眼睛里怒气倏地散净,只剩一汪犬似的清澈懵呆。
“……这什么蠢法术,我不喜欢。”
“下次不做了。”顾望舒道。
“嘶。”艾叶抹了把额头,暗戳戳念叨着不知骂了什么,脚下踩着薄枯草咯吱一停,骤地瞪向土地神像阴影处:
“谁在哪儿!”
顾望舒吹亮火匣,原来角落里竟缩着个红衣女子。
姑娘显然将刚才一幕全看进眼里,惊恐得叫不出声,张嘴木然呆坐原地。
“……”顾望舒转头看了看艾叶。
艾叶擦掌道:“免得给你惹麻烦,杀了算了。”
“诶别!”顾望舒拦道:“姑娘莫怕,他不咬人。”
“?”
“自家养的,不咬人,不咬人。”
艾叶:“???”
红衣女子往身后随手划了几下,眼中惊恐尚未褪去,扶着墙勉强站起。
顾望舒顺着看去,脸色刷地变得古怪。
不怪他脸色古怪,是这女子穿得属实古怪。
一身红衣湿淋淋地粘着水草,头发蓬乱堆在肩上,仔细看了,乱发下的脸倒是精致,杏目圆润,肤色亮白,朱唇微启,外加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好一个我见犹怜。
看起来乱而不脏,不像借宿的流民乞丐。
顾望舒很快镇定下来,行上一礼:“姑娘莫怕,我二人不过途经此地,想进村寻处歇脚地儿,并无恶意。”
红衣女子飞快整顺粘在脸上的湿发,眼睛在二人间看了个来回儿:“二位道长是要留宿?”
眼看外边天色渐明,说留宿多少不成借口,顾望舒只好道:“至少寻口饭食。”
红衣女子似乎并未完全放下对面前刚刚还在玩大变活人戏法的两个白发男人的警惕,视线无神,飘忽不定,嗫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