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十三这一句话竟叫艾叶哑口,野兽的直觉告诫他要倒退半步,与这手无寸铁,弱不胜衣的人拉开个安全距离。
“可我不伤人。”艾叶怨声道:“我又不会再给小妖……顾道长带来什么麻烦,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那不一样!”
“有何不同呢。若是我说我这条蛇也听话乖得很,不会咬人,公子可愿与其共处一室共枕同眠?”
姚十三语气依旧是平淡如水,致远悠长,安详中却有着能溺死人的危险:“我猜答案多半,是‘不’吧”
“……”
“我们还是有话直说吧,您在这定不是闲来无事散心绕过来的,可是等我有话要问。”
艾叶被他噎得应不上话,承认口舌是讲不过他,也不再客套丢出直性子就讲了。“就是好奇,那位周协领口中话为何意,到底什么深仇大恨才会当众那般折辱你。我也就是好奇心驱使,若是大人觉得冒犯,那我现在拍拍屁股就走人,您权当我没来过。”
“有意思。”姚十三笑道:
“这些话他人连私下嚼舌根都要小心隔墙有耳,到底因为大妖不谙世事吗?才不会不在乎什么杂碎礼节,直言直语还来问我了。”
“不说就算了,我也没那么跳着脚地好奇。”艾叶浑身不自在,扭头准备要走,却不料被姚十三的手指绕上前胸一绺垂发,连发带人扯到身前!
果然野兽被侵犯的不悦与暴躁感登堂而上,在龇出虎牙发狠之前,姚十三忽然吧脸凑得极近,愣是叫他屏息憋回一口冷气。
借着过近距离人面在眼前都呈虚影,艾叶依稀可见姚十三面容上扬起个与其平日清正廉洁,才高气清做派截然不同的魅惑笑容,连口气都变得艳俗几分。
“住在府中便是客,既然客人想知道,反正也都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了,没什么讲不得的。”姚十三贴在艾叶耳畔兴味盎然悄声说道:
“不是折辱,实话罢了。”
艾叶的瞳孔难以置信地微颤,听了他接下来的话,再因惧怕而想后退,都像是被灌了千斤石似的定在原地。
只是凡人,为何会让我有这般骨子里的畏惧?
姚十三轻叹舒气抱怀双臂,双目流情娇俏做笑,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就是出身低贱,妓人生的野种,卖笑卖.身给男人长大的脏货。事到如今爬得再高站的再远,都洗不清我身上流淌的浑血。”
姚十三谈笑风生似的含笑缓道:
“所以在下最会做的事并不是什么谋权划策,而是如何讨男人欢心,知道如何将他们捧上至高无上的顶峰,也知道如何能把人毁得家破人亡一文不值,”
“当初冯将军颓废失意之际欲以兵符为压赎我自由身,虽到最后阻止了他那愚蠢醉酒冲动,但他终还是从地府泥沼中拉我重生的那个人。”
“这般大恩大德,我可以为了他做尽无法见光的脏事烂事,反正在下不过一条贱命,被人羞辱嚼舌这种事早就无所谓了——哪怕是叫我弑君谋逆,也在所不辞。”
艾叶怔怔无语,只任凭这人不断侵犯着自己不曾被素未谋面之人擅自触碰得了的发梢,下颌,再到脸颊。
指尖冰凉,触碰的每一分寸皮肤皆犯着入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