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木然愣神,不明白他在问什么,听他再接道:
“可那样,我便成了你的劫。”
顾望舒在片刻的寂静中毫无自信的深埋着头,悔恨难堪都涌上心头,生怕再伤了艾叶的心,可又不想拉他入深渊。
不想这般困苦中,艾叶咯咯笑了起来。
“你真担心这个?”
“怎么…”
“我说你可太傻了吧?你哪是我的劫啊,劫哪是这般幸福愉悦的,你可是我的幸嘞!若非要这般论,我才是你的劫!是你遇了我才会发生这么多颠倒命格的事,是我缠着你不放才叫你入了万劫不复的,该死的人是我,怎成了你这般懊恼?”
“你不是的!”顾望舒局促扭回头,假作淡定冷声道,
“那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能为我死。”
“谁说要死了!”艾叶笑得合不拢嘴,但又觉得这场合欢心笑出声不好,只能硬憋着嗤嗤叫唤,
“你说说看,假若你我从今往后再无万难,有机会相依为命,你到底想把我当做什么?”
[——“坚守你心中所持之道,哪怕是与凡世背道而行,那也是你理该义无反顾索求的,大道。”]
顾远山曾为他解的道此刻恍然聩响于耳边,鸣钟一般敲响梦中人,迷途客。
在艾叶满怀期待他答个什么“心上人”啊或是“爱人知己”之类的话时,只听他哽了半天,才从喉咙里小声却极为郑重沉稳的答了句:
“你是我的道。”
笑意一下子僵在脸上,生硬咂咂嘴——没听懂。
鸡鸣为晨,月落日升,染一身白露为衣。
顾望舒一动不动跪了整夜,艾叶也陪他跪了整夜。
他早就膝盖发麻没了力气撑不住身,扭头看顾望舒一个大病才愈的身子再沾染整夜风霜还是面不改色垂眼跪着,
一张白面也分不清是本身颜色还是缺了气血,反正他总是叫人辩不清本意。
就算是跪了这整夜风霜,那一扇闭死的木门还是浸着寒意,在冷冰冰的死寂中纹丝不动。
“你……要吃点什么吗?”
顾望舒闻言稍微提了眼角,该说艾叶还真是没心没肺问出这种话来,开口时带了长时间未进水的沙哑冷声道:
“不吃。”
艾叶扫兴一“哦”,蹙着眉挪了挪酸疼膝盖,撑不住又一屁股坐自己小腿上。
“跪不住就别跪,自己出去猎些吃的,在这柔柔弱弱成何体统。”
即使顾望舒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艾叶还是怕被打地习惯性躲闪了半边身子,道:
“嚯,昨晚还说自己不尽人意,结果天才亮就开始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