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漫漫不见出途,试问谁不绝望,谁不生怯。穷途末路以身殉天下,那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办法。”
妖停顿片刻,阂眼叹息抚起碎花翩飞,点点如星落在如雪的发上。
“可最后,我居然还说恨他。我说啊……我恨他。”
山神倚在树边不再动声色,生花鹿角也随四季化成枯黄。
望这秋山胜景,也望这孤隐怅然的妖。
“他定是对我失望透顶吧,靼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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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残云,浩浩荡如千帆过尽。
日光终得见世,金辉降下,为颓垣断壁赋了新生。
往昔繁华昌盛的益州城,如今似可血海泛舟,白骨遍地。
鬼煞净亡不留痕迹,剩下的只有兵士破碎的甲,四处散落的草木杂物。
索性东风薄倖唤春暖,洋洋兮拂繁花千盛,带着复生的和煦,至此却染了血腥。空气中只有腐烂黏腻的腥臭,全是散不尽的死亡气息。
幸存的人彷徨不敢迈步,他们踩着尸骸白骨,也是益州军三万将士用血肉围成的墙。
劫后余生剩下的只有心悸与恐惧,众人怔立原地,忘记欢呼,只瑟瑟颤栗着将目光汇聚同一处去。
视线中心,白发的妖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
风烟过望,云起云舒,独独吹不散他身上的霾。
他渐渐有了动作,开始无息无声地把那苍白的人往怀中拥揽,让他靠枕在膝上,略显迟缓地捏着衣袖往他脸上擦抹。
七窍渐凝,血污开始变得黏腻,但怀中人看起来毫发无伤,只是脏了许多血,好像擦干以后。
擦干净,给你擦干净就好了。
嗯,擦干净就该睁得开眼了。
他抿着唇未言半句,坐在地上轻拭个不停。顿感的动作像是麻木了,直到衣袖染得通红,粘着的血色只会将那张脸越擦越花。
在似乎意识到自己怎么努力也擦不干净后,忽低住了手,呆滞地停在那儿。
重现的日光一寸寸移至那瓷白无色的脸上,他颤着手替他遮下了那缕漏云日光。
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滚响,把人再往怀里紧紧捂上几分,声音泛不出半点情绪。
“你冷是不是。”
“身上好凉。”
“我来了,我抱着你,不冷了,不冷了。”
“再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