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想死了,就是偶尔呆坐在什么地方,吹了阵子热风,回神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又怕被道长发现继而戳破他,萧明潇好面子的心不死,忙不迭拿袖口蹭掉泪水。
分明知道自己哭的原因,萧明潇却死活不肯下山,非要逼迫自己留在这个破旧的道观上,似乎只要主动迈下山一步,他就输了。
他才不要输。
有时他也会突然想,这个道观偏僻是有些偏僻,有心找的话,总该找到的。
那么久了也没找到,说明那人根本从没找过他。
他也想对那份感情完全死心,可那份感情无论如何都剔除不出去,长在他心脏里了一样,只要他不死,他好像没有办法完全死心。
是夜又无眠,萧明潇叹了口气拿自己没办法,心思成灾怎么能安然入睡呢?
只好起身,赏个月也好。
夏末的萤月辉光淡淡,山上雾气缓缓,萧明潇隔着一层迷障见月,竟觉得冷。
他找了个面溪的草坡坐下,白衣沾染了湿润的泥土,日间落了雨,溪流不休止地裹过卵石向下而去,应该是要往山下流。
它要流到哪去呢?萧明潇看得入神,还要羡慕能下山的溪流了。
他将自己困囿此处,不知到何时,眼见一天两天的过去,当初想要出家的想法都寂灭了,他竟然不走,还在盼望些什么。
“怎么不睡?”道长忽然出现在他身后,萧明潇耳力恢复也没有听见分毫的脚步声——他也不奇怪,几个月的相处,萧明潇认定这道长的武功深不可测,至于有多厉害就不是他纠结的事情了。
“被溪水吵醒了,睡不着,出来看看。”萧明潇脸不红心不跳地诋毁一条不会言语的溪流。
他等着道长回他几句话,却迟迟等不到,蓦然想起,这位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哑巴,忍不住扭过头对女子感叹道:“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都不爱说话。”
道长这回又会同他说笑了:“哦,故人,是你在等的那位。”
“不是。”萧明潇结巴一刹,情急之下随意搬了个人物当救兵,“我说的是我姨母。”
道长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方才是在逗他吗?萧明潇有些傻眼,这些看起来冷淡的人怎么骨子里透出来的东西都有些坏呢?
“好了,那就是姨母。”道长也随意在他旁边寻了个地方坐下,偏头看他:“那你那个不爱说话的姨母对你好吗?”
萧明潇都没见过自己的姨母几回,他愣了愣,突然发觉将自己避而不谈的人换做姨母好像就可以向人倾诉了:“我说不清楚,好像称得上好,也称得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