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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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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开春时,君先生仍然没研出解药,大约是认为这有辱他神医的名头,气得快要崩溃,而我也憋得快要崩溃,连君卿也闲得发慌,念起经来心浮气躁。三月,忍冬未谢,迎春花开,君先生宣布他和君卿要下山出游。

我对于他们下山不带我这件事很气愤,但君先生说:“你师父让我告知你,你师姐现在行踪不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淡淡瞧着君先生:“我要砍你的桃树。”

君先生讪笑:“花花啊……”

我接着说:“再扔掉你的药罐子,砸了你的药房,变卖你的家产……”

三日后,我们三人踏上了去江南的路。

离开的那天,朝霞初起,清风和煦,我伸长了脖子望向碧空苍穹,有笼中鸟终于扑将出来的兴奋,推着君卿的轮椅,将他束好的发拨拉得稀烂:“走啦!”

我们的打算是,先去探望君卿的父母,算算脚程,到江南时恰好清明,拜祭完他娘再探望完他爹,他便可以带我观赏美景,据说那里杨柳葳蕤,云雁行斜,傍晚日暮如霓裳,还可以顺便尝尝传说中的蟹黄小汤包和西湖醋鱼。

君卿也很兴奋,我瞧着他这不正常的兴奋劲儿,琢磨着大约是有机会见到苏家三少了。这一年虽听他描述的不多,但已经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据君卿所说,苏家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因是做的酿酒生意,与黑白两道都有往来,在江湖中很有些名望,只是苏家家主即苏三少他爹,是个风流多情种,娶了六房妻妾,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三个儿子当中,老大最为瞩目,年纪轻轻便有运筹帷幄之能,是继承家主的不二人选,苏三少是近些年才入了他爹的眼站到人前来,且隐隐有同他大哥分庭抗礼之势,可见也是个厉害的。

十日后,我们在一个小镇停下,入夜时分,找了家客栈落脚,君先生说要去镇上寻个故人,有可能要秉烛夜谈,让我们自行安寝。走前在院门口撒了一把药,功能大概就是踩一脚就被腐蚀到只剩下骨头什么的……

小镇客流稀少,客栈也不多,仅有的客栈也是农家用自家小院改造的,倒是有点像桃花林的院子,让我们都觉得亲切。我与君卿一人一间,一整日赶路甚是疲累,谁也没有兴致再唠嗑,关起门我就上了床,很快睡着。

睡梦中,我又回到了云麓后山,身上又痛又痒,那感觉还在寸寸加深,直到彻底惊醒,才发现根本不是做梦,亵衣的袖子已被我掀到手肘以上,小臂上一排渗血的抓痕。

身上的痛苦还在加剧,我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撞翻一把凳子,踉跄奔到桌前,找包袱里君先生给我应急的药。

君先生无意间发现一种叫契草的毒物,药性灵异,与我体内的毒相克,可以短暂压制,临出门便制成了药丸,多带了些。

我翻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手抖得几乎抓不住,刚倒了两颗,手臂一阵剧痛的痉挛,药丸从指尖掉落,不知滚去了哪里。好不容易塞了一把到嘴里,我爬到窗下的角落,靠着墙,抱着膝盖蜷成一团,死死咬住嘴唇,等熬过这段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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