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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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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却浑然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她的情绪太激动,话音就含糊起来,又哭又笑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钟宴笙疼得嘶了声,又怕用力挣扎会伤到她,赶紧趁她彻底失控前,把想问的话问了:“庄妃娘娘……您的小怡,去哪里了?”

庄妃大哭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身上好凉……废物太医!死狗皇帝!害死了那么多人……老娘要掐死他!”

她越说越激动,前言不搭后语的,语言混乱至极,钟宴笙正想再细问一下,外头的冯吉突然敲了几下门,着急道:“小殿下!我们得快走了,庄妃娘娘声音太大,好像有人过来查看了!”

钟宴笙连忙轻轻拍了拍庄妃的肩膀,挣扎出她的手,将地上的木娃娃抱起来递给她,安抚道:“娘娘,您的小怡,您摔疼他了。”

几乎就要失控发狂的庄妃抱着木娃娃,呆了几瞬,情绪竟然就真的渐渐收了起来,又哼起了曲子:“小怡不疼,不疼,别怪母妃啊。”

钟宴笙心里难受得紧,不忍心再问什么,快速吹灭了蜡烛揣起来,低声道:“庄妃娘娘,您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您。”

庄妃完全没在意他,钟宴笙也不是想得到她的回应,飞快走出屋子,跟着急的冯吉一起从侧门跑了出去。

冯吉很清楚宫中的各种小道,带着钟宴笙穿进去,安慰道:“小殿下,庄妃娘娘只是状态不佳,所以没认出您,您不要伤心,到底母子连心,说不定明日娘娘就能清醒过来……”

他还以为钟宴笙是思母心切,想偷偷溜来冷宫见母妃的。

钟宴笙勉强朝他笑一下,没有吱声。

庄妃的思维很混乱,但话里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当年京城大乱之后,朝臣们天天担心自己会被拖去砍了,可能没精力去管宫里是不是又死了个皇子还是丢了个皇子。

但庄妃肯定是最清楚自己孩子状态的。

听她的意思,她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被逆贼掳走的……大概率是生病夭折了。

钟宴笙心里一片发凉,忍不住揪紧了领口,茫然不已。

和他冥冥之中的预感一样,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十一皇子。

老皇帝应当是最清楚这一点的,那他为什么要说他是十一皇子,把他接进宫里?

皇家最在意血脉纯正,认个不知道哪来的孩子作皇子不奇怪吗?为什么要让田喜编出那么一个故事,骗他、骗所有人?

钟宴笙感觉自己隐约能摸到一点真相了,只要下次过来时,慢慢再问一问庄妃,肯定能知道更多。

或许他真正身世跟她口中那个“回来”的人有关。

本来按冯吉的计划,他们今晚就歇在冯吉的屋里,天亮之前,钟宴笙再穿着小太监的衣服,跟他回去“为小殿下洗漱”,进了屋把衣服换回来就好了。

但往冯吉的住处走时,钟宴笙心里莫名感到不安,突然顿住脚步,拉了拉冯吉,凝重道:“冯吉,我有预感,我得回去。”

冯吉挠了挠头,有些奇怪,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是,那奴婢现在就带您回去。”

回明晖殿的路上比想象中要顺利,巡逻的守卫知道冯吉是田喜的干儿子,又见了冯吉的牙牌,询问盘查了两句,也就让他过去了。

一路风平浪静的,钟宴笙方才的不安仿佛只是错觉。

但快到明晖殿时,钟宴笙眼尖地觑到,从养心殿的方向,过来了个步辇,明显就是朝着明晖殿来的!

冯吉脸色大变:“那是……陛下的步辇!”

陛下这几年缠绵病榻的,经常昏睡过去,怎么会大晚上的突然来明晖殿?

钟宴笙连忙拉起冯吉躲起来,瞅了瞅此时站定在明晖殿门口的霍双,陛下过来,霍双不可能再放人进去。

完了。

要是老皇帝真的要进明晖殿,发现他不在屋里睡着,会发生什么?

钟宴笙心里正紧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下肩,身后有人“嘘”了声。

钟宴笙吓得浑身一毛,僵硬着转过头,眼睛倏然瞪大,飞快把帕子塞进冯吉嘴里。

展戎怎么在这!

展戎比了个嘘的手势,冷漠看了眼惊吓得差点叫出声的冯吉,一个手刀将他劈晕了,随手丢进树丛里,压低声音道:“千辛万苦才潜进来的,小公子您可千万别作声,我带您进去。”

钟宴笙本来要问他怎么乱打人的,闻言眼睛亮晶晶的,被吸引了注意力:“是哥哥叫你来的吗?”

萧弄头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钟宴笙一进宫,没有了镇痛药,这两日就又有发作的迹象,今晚做了个噩梦后,脸色阴晴不定的,把展戎叫进了屋,让他潜进宫里。

原话是“虽然是裴家的人,但念在他一片痴情的份上,去看看他今晚睡得好不好”。

展戎捞起钟宴笙,左右看了看,飞快掠上围墙,嘴角抽了抽,点头简略道:“主子不放心您。”

听到萧弄不放心自己,钟宴笙开心起来,乖乖被捞着不动,左顾右盼:“哥哥没来吗?”

“主子有事,而且不能随意进宫。”

展戎心道,他们这些死士,来就来吧,被发现到了,大不了就咬破齿间的毒药,推个罪名给其他人一死。

主子要是亲自犯险进宫,王伯第一个吊死在书房门口。

钟宴笙有些失望地喔了声。

最近老皇帝没叫萧弄进宫,他好几天没见到萧弄了。

展戎的身手极好,无声无息地带着钟宴笙从围墙上掠过,跳进了明晖殿内,撬开边上的窗,带着钟宴笙进屋。

展戎躲起来,钟宴笙飞快散开头发爬上床的时候,脚步声已经近在屋外了,传来几个宫女紧张的声音:“参见陛下。”

老皇帝咳了一声,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钟宴笙闭上眼,用展戎三言两语教的方法努力压抑着呼吸,平缓心跳,装作熟睡的样子。

片刻之后,低垂的床幔被拨开,床头站了个人,威严无声的目光落到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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