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故意放烟雾弹,麻痹我和清音,然后你自己却偷偷学习一鸣惊人的吧?”
林眉脸一红,“刘丽云你胡说什么呀!”
清音憋笑憋到肚子痛,问:有个耿直的室友该怎么办?人家想偷偷当个卷王都不行!
吃完饭,时间还早,清音就跟她们回宿舍午休,谁知刚进门,就看见自己下铺居然多了一套铺盖,还坐着个长发女孩。
“哎呀你好,你就是咱们的新室友祖静吧?我叫刘丽云,她叫清音,她叫林眉,咱们一个系的,你啥时候来的?”
祖静很害羞,似乎话也很少,不怎么敢看人,“你们好,我刚来。”
“吃过饭没,我这儿顺手多打了俩馒头。”刘丽云身体壮实,吃的也多,馒头本来是留着午觉起来加餐的。
祖静连忙局促地摆手:“我吃过了。”
话音刚落,她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是那种饿了很久的空叫,特别响亮。
祖静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连忙抓起一本书,“我,我先去吃饭。”
等人都走了,大家才发现这去食堂吃饭怎么不拿饭缸,而是拿本书呢?
刘丽云还要追出去送饭缸,清音忙拉住她,算了,别让她太难堪。
很明显,祖静就是不吃饭,想要故意躲出去的。她一进屋就看见,祖静的铺盖很薄,很旧,补丁摞补丁,一点不像冬天盖的,里头说不定都不是棉花,而是稻草。
清音上辈子跟爷爷相依为命的时候,就是这么过冬的。
这种滋味,只有穷过才会知道。
刘丽云虽然也来自农村,但她家境还是比较殷实的,自己又是壮劳力,应该没过过这种苦日子,至于林眉更加,她连知青都没当过,一毕业就被父母安排进省中医院做临时工,而且是在收费室的非窗口岗位,不用接触病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一直到下午上课,清音再也没见到祖静回宿舍,倒是下午的课上,她发现祖静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
一天没吃东西,居然还能撑到放学,清音是又佩服又心酸。
她上辈子一直以为自己跟爷爷过的就是世界上最贫穷的日子,其实祖静现在还远未达到她当年的水平。
但就是这样的环境里,小姑娘还能在激烈的竞争下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这是何等的努力和毅力!
这种女孩,才是最值得钦佩,最可爱的人。
当天晚上回到家,清音就让顾妈妈明早蒸包子吃,面晚上发好,馅儿也是剁好的,鸡蛋韭菜和猪肉白菜两种,鸡蛋和肉都放得不多,但韭菜和白菜便宜啊,再往里头放点香油,那就绝了。
顾妈妈难得见她有想吃的东西,乐颠颠的赶紧去揉面,“对了,小秦媳妇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清音有点头疼,她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事,可毫无头绪,“我过去看看。”
秦嫂子的情绪还是很低迷,清音坐了会儿,忽然想起个事,胚胎质量不好的话,也要考虑卵子和精.子两个方面,“小秦哥,我给你把个脉吧?”
小秦哥一愣,“啊对对,我怎么没想起这个,说不定是我的问题,媳妇儿你别多想了,万一是我的问题你就白难过了。”
他倒是很乐观,也很愿意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
但清音把了快五分钟,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他的脉象平稳而有力,比这个年纪的很多男性都要好。再一问夫妻生活也都是很正常的频率和时间,虽然是男女有别,但清音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的问,小秦哥也正正经经的答,一点也不尴尬。
主要是,两个人目前都有同一个目标——搞清楚秦嫂子为什么滑胎。
“怎么样?是我的问题不?”
清音摇头,刚想说让他过段时间抽空去医院做个男科检查看看,主要是查查小蝌蚪的质量,忽然小秦哥想起什么,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纸来:“去年你嫂子喝中药的时候,我也说去医院查查是不是我的问题,你帮忙看看,有啥问题没。”
清音没想到,小秦哥倒还真有心,这么多年没孩子他不仅没像这时代的大多数男人一样将锅扣在妻子头上,还主动去做检查。
“嘿,那年你嫂子第一次发生这个事的时候,我就去检查过了,人家说没问题,那报告单就让我扔了。”
好嘛,还检查了不止一次。
清音接过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虽然项目没有后世的多,但也基本能反应问题——小蝌蚪的质量很好。
既然不是女方,也不是男方的问题,那到底是谁的问题?清音一直想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想明白。
“多拿几个,你读书费脑,吃不完就给同学分点,联络一下同学感情,年轻人在外面行走不比咱们老年人,拿着。”天一亮,包子出笼,顾妈妈塞过来满满一兜大肉包子,清音一看至少十几个,赶紧拿出来几个,只留了八个,“太多了也吃不完,妈你在家中午就别做饭了,馏一下就能吃,小鱼随便给她弄点吃的就成。”
幸好,锅里也还有很多,够她们吃两天的,不然清音光拿这八个都心疼。
来到学校,她给刘丽云、林眉和祖静每人两个大包子,自己也吃两个,还说是让大家伙尝尝她婆婆的手艺,倒是谁也没怀疑,直接吃了。
清音不能单独给祖静,不然她不会接受。
这不,两个包子祖静也只是小口小口的,非常缓慢的吃,等大家吃完两个的时候,她才吃了一个,剩下一个就能包起来,留着下午吃,又能省一顿饭钱。
她为自己这个决定感到高兴,这样一天还是能省不少钱的呢。
不过,等离开大家的视线,她又开始焦急起来,欠的钱怎么办?
她之所以开学请假一个星期,是因为家里实在凑不出路费,能借的也借了,大姐甚至去大队部下跪求书记,才给她借到刚刚够的火车票钱,下了火车,她也没舍得坐公共汽车,只能一路走一路问,花了一个上午才走到学校来,哪里顾得上吃东西。
室友们都很好,很关心她,一直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要不要帮忙,但她真的开不了口说是因为凑不出路费才请假。
学校发的补助,她一直省着不敢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个整数,寄回去先让大姐把路费还上。
本来,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应该是高兴的,兴奋的,可她心里却压着一座大山——钱。
家里弟弟妹妹正在上初中,也是要花钱的时候,父母年老体衰,工分挣不动,这么多张嘴只能指望大姐一个人,但大姐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生产队社员,去哪里挣钱呢?
祖家姐弟四个,祖静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学习最好的,最好的是大姐,但大姐为了帮家里挣口粮,初中毕业就没念了,一直是家里的老黄牛,今年知道她考上大学,无论如何也要求她必须要来上学,路费不够先去借,刚把路费凑够她就跟着生产队会计出去买粮种了,赶不回来,但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好好学习,珍惜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