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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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喊不出声来,下意识的用手朝前面挥去。

我触到了他的脸,但很快就像触电了一样收了回来。

因为我感觉自己碰到的不是血肉,而是裸露在外面的坚硬骨骼。

“你,知道了?我知道自己骨相不好,我常告诉你们这是命,但我偏偏不信,不就是骨头么,我可以自己改,改了骨头,不就改了命么?”他忽然发疯似的高声大笑起来,手也松开了。

我趁机跳了起来,朝前面撞去,很幸运,那恰巧是门的位置,我又跑出了黑屋。

落在地上的我没命的往前跑,可是还是回头看了下。

曹伯站在门口,外面明媚而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颊上。

没有血肉的脸颊,整齐地被削去了的脸颊和磨平了颧骨的半边脸。绑着绷带,而且血迹斑斑。

他又笑了,依旧如同凭空多出来的一张嘴巴似的。

“四娃子,想通了再来找我,我会等你。”他闪身又将身体埋进了那黑屋子。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漫无目的的跑着,最后直到腿抽筋才一下趴倒在地上。

回家已经是傍晚了,父亲和奶奶把我痛骂一顿,而我却不敢说话,倒是父亲看了出来,当我把所有事情告诉他,他只是叹了口气,并未显的太大的惊讶。

第二天,我离开了老家,临走时候父亲只对我说了句,叫我原谅曹伯。

以后,我再也没了曹伯的消息,和父亲说话也像避讳似的不提及他,只是有些零碎的消息,有人说他还在相骨,遇见好的骨头就杀了人家在拿过来,用在自己身上,也有人说他死了,自己削骨不成功,总之这些我都不相信,而那黑屋子,后来也被拆了,据说翻出了很多骨头骨架的标本,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大家咒骂着,咒骂他是魔鬼,全然忘记他为大家摸骨算命,趋吉避凶。

这就是个相骨的故事,我只是路经一个小县城,居然发现也有人相骨,所以有感而发罢了。

或许,曹伯想通过削骨改变命运,有的人想通过整容改变命运,但其实都是没用的,因为改变了骨头,改变了相貌似乎可以改变了命运,但那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改变的,也不是你的命运了。”

第九十二夜 活墓

我无意去叙述金庸先生的小说《神雕侠侣》,但这确实是纪颜告诉我众多故事的其中之一。

“天气开始骤冷,我旅行的速度也开始缓慢下来,由于旅途的路线总是避开那些大型的城市,于是我们来到了一个村落。

一路上的村子小镇很多,但是这一个却不得不说。

与其说这是一个村子,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陵园,因为在这里嗅不到任何活物的味道,铺天盖地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座座坟墓。村口很宽阔,大片的已经干枯的草地即便在冬日的阳光里也没有太多的喜色,大都已经如死去脱水了的虫子般将身体卷缩起来。脚踏上去还能依稀听到干脆破裂的响声,就像踩在大片大片的刨花上一般。

草地的旁边有一条两人宽的崎岖小路,但路的另外一边却是一座座坟墓。有的是杂草混杂枯树枝搭建的三角支架,有的是树立着残破石碑的坟墓,四周广阔的视野里除了一只低头啃草的牛没有任何东西。

在这种不像城市里有遮蔽视野众多的障碍物的地方,我们往往能看的更远,但是我只看到了一头牛,整个村子别说人,似乎连村庄房子都没有。

耳变偶尔掠过一些风声,阳光更加热情,但没有提供半点热量,站在这种地方,我觉得更冷了。

终于,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老人,一个蹒跚着向我走过来的老人。

“大爷,请问这里叫什么地方?”我拉着李多走过去问道。

老人低着头驼着背,穿着一套几乎褪色的羊皮夹袄,下身是肥大的黑色棉裤,踩着厚重的园口布鞋,他将手拢在袖口里,半天才回答我,他抬起头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几乎干瘪成了一个破旧皮球似的脑袋上嵌着一堆眯起来的三角眼,纵横沟壑的脸带着一中莫名悲凉的表情,他的嘴唇干的裂开,露出道道血丝,却毫不在乎,干枯卷曲在一起的头发很脏,一片片的粘在一块。

“这里叫墓村。”他的声音混住不堪,仿佛含着一口水在说话,而且我也听不出什么地方口音。

“墓村?”李多惊讶地问,老人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里没有房子,有的只是坟地,活人墓,死人路。”老头解释着,慢悠悠地又向前走去。

那条狭长的路上,阳光投下老人狭长的背影,他几乎漫无目的的朝着前方走去,我似乎看见他的腰带处悬挂着一个灰色的布袋。

“我们再向前走走吧,或许能找到别的人问问。”李多建议说,不过也的确只能如此了。

即便走出很远,我也忍不住回头想看看那老人。

但是他不见了,那绝不是超出了我的视野,我说过,在这空旷的地带而且我的视力是很不错的,离分开也没有多久,老人绝对不会凭空消失了。

但那条路上的确不曾看见他,半点也没有。

活人墓,死人路么?我低声暗自念叨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却又无法完全记起,人总是这样,越想想起什么却越想不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看到的只有一堆堆的坟地,但是让我奇怪的是,这些坟头并没有任何的祭品或者向是有人祭拜过的痕迹。

难不成,都是孤坟么?李多小声嘀咕着。这个村子很大,但走来走去却只有我们两人,于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该如何留宿。天空开始渐渐浸入墨色,眼睛能看见的光源也越来越少。

李多忽然啊了一声,接着拉了拉我,用手指了指旁边。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一堆坟。

很普通的坟墓,立着一块青石碑,后面是圆形的坟冢,不过,比我见过的普通的要大得多。

但是不普通的是从坟冢后伸出了一只手。女人的手,细长而苍白,或许并不十分白,只是在这夜色的对比下显的比较白皙而已。

而后出来的是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我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一个人头,她的双手支撑着上肢,用力一拉,犹如做俯卧撑一般,身体虽然瘦弱却十分矫健,不消一会儿,她的整个身体便从坟墓里出来了。

我忽然觉得一阵怪异,就如同那女孩是坟墓生出来的一般。

然后我看见了光,虽然浑浊昏暗但我肯定那是蜡烛的光而非人或者某种动物的瞳孔发出来的。

果然,那女孩又拉出了一个人,体型矮胖,而且手里拿着一个烛台。

就像捉迷藏一般,那个巨大的坟堆出来了三个人。

“啊,有外人。”女孩清脆的喊了起来,声音非常好听,像风吹铃铛,却又带着野性的不羁,就如同山里自己长起来的杂果,甜脆里带着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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