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渊凝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
风华无双殿的血案不出意外地惊动了皇上,也震惊了朝野。弹劾嘉恪长公主的奏章如雪片般飞进御书房,澹台璟涛不胜其烦。他命陵渊代为处置那些奏章,自己却亲自前往风华无双殿,说是要安慰受惊的皇姐。
陵渊不免腹诽——谁受惊都不会是那位殿下受惊。
陵渊翻看大同小异的奏折,按照皇帝的意思予以回复,直到半夜才堪堪回完一半。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在一旁听命的沈放立即上前用热毛巾替他敷手,细心揉捏了一番给他舒缓,又伺候他饮下一碗温热的牛乳燕窝,这才轻声回禀:“干爹,皇上还在风华无双殿。景妃娘娘派了人去请,也没见皇上出来。”
陵渊的表情不咸不淡,似是对这个消息不感兴趣。沈放又凑近了些,低声道:“皇上遣走了跟去的人,不许任何人靠近内殿。”
陵渊的眉毛微微一挑。
沈放清楚这是干爹有些感兴趣的意思,声音更压低了些,带着点看戏的兴奋说道:“都说皇上对嘉恪长公主不一般,难道真的现在……正在干那事?”
“呵。”陵渊一笑,内心道,“是因此而有恃无恐?”
陵渊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道:“本座记得风华无双殿新调用的一个宫女,是左将军家的人吧。”
听话听音。沈放立即明白了陵渊的意思,答道:“是,干爹记性真好,那宫女是左将军家的远亲,送进宫来是替左家打探嘉恪长公主的,儿子自然给送到风华无双殿了,左将军承干爹这份情。”
陵渊对沈放的聪明满意点头,也不再多言。沈放对陵渊行礼后离开御书房,立即吩咐手下人去办事——给那左将军家的宫女行方便,让她能亲眼看到皇上与公主的苟且,并出去大肆宣扬。
沈放安排完一切再回到御书房,发现陵渊已经快将奏折批完了。他行礼后静静站在陵渊身侧,不由感叹这位只比自己大七岁的干爹的思路之缜密。那左将军向皇帝求娶嘉恪长公主,明明已经知道这位公主的口碑和风闻,若只是为了家族利益也不必在意其他,却还是派了人入宫想打探一下,好像知道了公主的喜好就能在婚后保得万事无忧似的。干爹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给左将军,却也为自己留了后手。
是啊,睚眦必报的缉事司督公、人人惧怕的活阎王,怎么可能在被迫重锤手臂和当马骑被鞭打之后毫无反应?定是要狠狠报复回来!
谁得罪了陵渊,谁就会比死还痛苦。
这是沈放入宫后深刻烙印在心里的第一个认知。
沈放更加屏气凝神,小心伺候着。
不多时有宫人来报,景妃娘娘请陵督公过去一趟。沈放微微看了一眼陵渊,陵渊的眼睛仍然在奏折上,眼皮也没抬,也没有任何回应。沈放使眼色打发走报信的宫人,又亲自走到门口对那宫人说道:“就说督公正在办皇上吩咐的事,实在不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