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冷笑了一声,伸腿踹向了林若雪的膝头。
这一下显然是鼓足了力气,林若雪感知到一阵剧痛,膝盖本能地一软,趄冽倒下去,两只手掌极力撑着,才堪堪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等待鞭子抽下来的时候,她甚至有些后悔。
或许她本不该进宫来,不该费劲心思绣上一幅比所有寿礼都出挑许多的百鸟朝凤图。
或许她本不该到京都来,本该在江南水乡和娘亲哥哥平淡安稳地呆上一辈子,日后不成亲不嫁人。
难道自己忘了爹爹是因何去世的,自己怎么会一而再再二三地卷到这样波谲云诡的风波中呢……
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他么……
万千思绪中,她苦笑了一下,然后认命般地垂下头。
可预料中的刺痛却没有从后背传来。
她听见了藤编划过空气的猎猎风声,可那风声在她头顶什么地方停住了。
骨节分明的那只手就停在离她背部三寸的地方。
关节处还看得见一层薄薄的茧。
可那只玉白的手,生生接住了自半空中狠狠劈下的藤鞭,抽到指尖泛着青白,鲜红的血珠从指缝中溢出,顺着手腕汩汩而下。
“江淮,你…..”
林若雪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眼前少年冷然的一张面孔,她瞧不真切。
恍惚似梦中。
“起来。”
江淮低声说。
一只手伸到她的臂弯下,将她从地上近乎是抱着得扶起,另只手仍稳稳地牵制住那被攥住了另一头的藤鞭。
执着藤鞭另头的芳华反而开始慌乱异常。
她试着使劲儿牵扯出藤鞭,想将鞭子从江淮手中拽出。
可少年力气非常,他五根手指死死攥住鞭身的另一头,用力到指尖泛白。
可任谁都看得出,他一只手狠狠攥住的,是极力压制住的汹涌怒火。
芳华怎么使力,那藤鞭就是稳稳被握在江淮手中不动一下,即使仍有滴滴血珠从他的掌缝中溢出。
眼见拽不动,她几乎快哭出来了,张皇回头,眼神焦急求助几步外站着的万氏。
可万氏并未回应她,只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两人,面无表情,薄唇抿成一线。
眼见主子未应,她回过头来祈求般地望向江淮。
可刚碰上目光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咋暖还寒的缘故——
她本能地浑身一震。
身为贵妃亲使大宫女,她怎么说也算阅人无数。
可生平第一次,被少年的目光刺得周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