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娆,你不要为难姨父了,他已经够难的了,亦深躺了这么些时候,松风涯可闹了不少笑话,连上山拜师入道的人也少了很多,你要知道,出山的人代表的可是河清派的颜面,你何必白白浪费这个机会,倒让百花谷生怨,你那二婶可是个难缠的人物。”戴婆婆艰难地坐下,她苍老了许多,整张脸像是放久了的柿子,五官糅杂成一团,只有眼睛还透出埋怨愁苦的颜色。
丽娆抬手捏了捏她的腿,问道:“你没有涂药酒吗?这筋络怎么这么硬?”
戴婆婆大约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种关心的话语,一时之间倒怔愣了,良久才道:“涂倒是涂了,不知怎么的,好像没有以前管用了。”
丽娆了然道:“光涂没有用,要把药揉捏进去。”
“唔。”戴婆婆含糊的应了一句,没有再深入谈论这个问题,说多了倒显得松风涯疏于照顾了,本来这里仆从多,找两个贴身照料也是应该的,只是陈雁回夫妇全身心放在儿子身上,对母亲只践于衣食住行而已。
住在女婿家,终是要看人脸色行事,倒不如自己住得自在。
丽娆自然读懂了她的心思,难怪杜如梦说她非常想回到花房去。
令玥笑着倚到外祖母身上,亲呢叹道:“外婆还是最疼姐姐,平日里都在床上躺着,现在倒还出来了。”
戴婆婆摸摸她的手,叮嘱道:“天冷,不要久坐,到屋里去陪你哥哥聊会天,外婆有话对姐姐说。”
令玥点了点头,看了眼丽娆,向她做了个俏皮的鬼脸,这才敛了裙子进屋了。
屋外只剩下祖孙二人,连添茶的小婢也远远站到了厢房门前,房间里传来的热气,能让久站冻僵的手脚好受一些。
丽娆拿手支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轻轻笑道:“外婆,你说我要是要求小姨给我几十两银子,她会愿意吗?”
“你要银子做什么?“戴婆婆有些惊讶。
“活着总得需要银子。“丽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叹道:”想靠自己双手吃饭也很难啊。“
戴婆婆叹道:”你现在知道难了?有我在,你饿不死,我若走了呢,就你那个性子,怎么让人喜欢,恶言伤人谁都会有心冷的时候。趁着我在,趁着你姨父还感激你,赶紧决定自己的终生大事吧,别想着往外跑了。“
月亮被浊云所掩,只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清光,雪珠稀稀拉拉的往下落,偶尔一片鹅毛般大的,落在冰面上,像一艘无法航行的小船。
丽娆轻嗤一声,无奈道:”下山的事情是我该得的,那二十两路资也是我应得的,跟救亦深无关,我若是真的开口要钱,他们又要说我势利了,外婆都说你疼我,你怎么不帮我去劝一劝陈掌门呢。我若是下了山,了却我一桩心愿,回来我就听你的,该嫁人嫁人,药方我也答应给姨父保管,你说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你。”戴婆婆忽尔恼怒起来:“你总是那么多心机,总要把亲情和关怀说成买卖,这里的人谁不是真心为你?谁又看轻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