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上(2 / 2)
“如果可以…“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得,我知道了。“
熱騰騰的油紙包塞進他的手裡,女子的笑容一揚,轉身就走。
慕容遠一直到她走遠,才反應過來,她這次不是翻牆,而是直直朝主屋而去。
他很快的聽到父親的怒吼及盤瓷摔地的巨響,想都不用想她一定被轟出去了。
然而,不過幾天,他又看見她被聲勢浩大的請進府裡。
父親竟是妥協了她提出的要求,當堂讓他拜她為師,並給出十年之期。
一切塵埃落定時,慕容遠已經抱著家當包袱,一臉矇逼的與她一同坐在馬車裡。
“君沐顏,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師父,請多多指教。“
她撐著下顎,笑盈盈的道。
車窗外,從小到大生長的城鎮正在遠去。
君…沐顏嗎?
他悄悄地,把這個名字咀嚼進喉間。
那年,慕容遠十一歲。
小小的幼苗在土壤裡冒出了芽頭。
山上的日子比起府裡少了幾分物質上的舒適,但是充實,那個她曾經與他訴說的世界一點點展開在眼前,像是一幅沒有盡頭的美麗畫軸。
他終於從觀者,變成了畫中的人,為自己而活。
他要學什麼,她就給什麼,學問、武功、符術,他拼命的吸收著,不同於過去的身不由己,他不想讓她失望。
結果是身體不堪負荷的倒下。
"別總有包袱,做想做的事就好,你還有很多年。"
那晚,她守在床邊。
"想撒嬌的時候,唔,如果你不介意,稍微借用一下為師的懷抱也不是不行哦。"
"……。"
他把自己埋進被子裡,臉上的溫度又高了幾度。
"——容遠?"
"…別把我當孩子哄。"
隔著厚厚的被寢,似乎聽到了她的無奈輕笑。
"好吧。"
被子拉下,視線朦朧裡,額上被溫軟輕輕碰觸。
"睡個好覺,病好之後,又是那令我驕傲的徒弟了。"
那苗成長為小樹,枝葉輕搖。
又是幾年過去,慕容遠實力漸穩,身旁多了個小師妹,師父的身影,也越發深切的刻進眼底。
師父對小師妹很好,她總說,女孩子是寶,得多疼,讓他也學著點。
他卻想告訴師父,他不想疼小師妹。
他想疼的人,想擁抱的人,早就決定了。
師父為了小師妹,去了天藥谷,去見那個男人,他覺得難受。
慕容遠厭惡那個男人看師父的眼神。
那種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也是如此地看著師父。
慕容遠曾以為那是單純的孺慕之情與佔有欲在作祟,把一切壓縮在那片不再侵蝕的黑暗。
直到一天,少年的他一如往常的推門進屋,熟練的為師父收拾未完的事物,將帶來的棉襖披上纖細的肩膀。
師父睡得很熟,他凝視著她的睡臉,手指撫過她的鬢髮,難得並沒有馬上離開。
就一會兒……她不會知道的。
慕容遠縱容著自己越來越貪婪的私心,傾下了身。
不知不覺,兩人唇間的距離越來越短,短到與零劃上等號。
接觸的時間只是一瞬,那一刻,慕容遠的心中卻炸出了燦目的煙花。
那麼地美,那麼地使人沉淪。
他驟然意識到,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早已長成參天大樹的愛,深植入心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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