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空中监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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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同你合作这么多年,让你赚得盆满钵满,现在洗白了过门都不入…是不是太过得鱼忘筌喇?”

男人神色一变,不再似刚才那般带着笑意,围在他身后的细佬也纷纷掏出手枪,直指车内叁人。

两方对峙间,柏油路对面两个差人吹哨跑来制止混乱局面。

二人正欲对肩上对讲机呼叫增援时,“砰砰——”两声枪声猛然响起。

只见一人被射中大腿,另一人,被不偏不倚射中眉心。

很快,前一名警员失去平衡能力,后仰倒着在路沿边,被射中大腿的警员跪倒在另一侧血泊中惨叫痛嚎。

见状,癫狂男人无所顾忌地仰天狂笑,嘴里不断辱骂无能的泰国政府和贪得无厌的皇室,高呼着又补几枪,直至对方彻底无声。

枪声散去,街道上已是空无人烟,好一出杀鸡儆猴。

“大佬,你同Power哥趴下,我开车冲出去——”

额角冒汗的加仔低声提出建议,似是已经在围堵的人群中寻到逃跑的突破口。

雷耀扬沉默几秒,把枪收回腰际,慢条斯理将齐诗允交予自己的护身符放入衬衫口袋。受人掣肘的滋味令他怒火中烧,可这里不是香港,已然失去平衡与秩序,他也只能选择暂时妥协来拖延时间。

手掌按在心口位置时,他否决了加仔的计划。

因为预感到一场恶战在即,且对方软硬不吃又人多势众,胆敢当街杀警察,已经意味着他们已经无畏任何法治。而他们知晓自己具体行踪,即便今日成功返回芭堤雅,估计也会有殊死一战。

雷耀扬眉峰微聚,锋利眼神望向已走至后门窗外的男人,唇角凝结出一股阴鸷笑容:

“牛头威,几年不见,还是这么火颈狼戾。”

“劝你小心点,不要再被ICPO盯上又跑路。”

听罢,对方点燃手中搓成卷烟状的叶子,笑得面目狰狞,朝雷耀扬回呛倒:

“哈哈哈哈!”

“大家彼此彼此,谁知ICPO抓捕名单上…有没有耀扬哥呢?”

听罢,他冷漠扫过牛头威那张猪头脸,抬眼示意加仔跟车,不再继续与其浪费口舌。

航行还不到一个钟,不知是因为本就惧高的心理作用,还是独自一人乘机的无措,某种心绪不宁的感觉一直围绕在齐诗允左右。

气流将机身颠簸得令她有些隐隐作呕,胸腔汲满燥闷,连同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细密的汗在不经意间就浸湿她手心,一波又一波的难耐还在不断上涌。

她快速将手中书放回背包内,紧紧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冷静。

然而事与愿违,在众人毫无防备的刹那,一阵乱流猛烈袭来,行李架上不断掉落的旅行箱包袋砸向两侧乘客,被击中的闷响和惊叫声四起,整个客舱内瞬间乱作一团。

很快,整个机舱都向下倾斜了快六十度,压力失衡,头顶上方的氧气面罩随这不同寻常的动静纷纷掉落。

情况继续急转直下,就在大家还未来得及应对时,这架庞然大物好似在空中调转方向一样,晃动幅度更激烈,航速快得完全超过正常值。

广播里是嘈杂的交流声,机长却没有任何对于眼下突发情况的解释和应急方案,更诡异是,连方才还来回走动的机组人员也不见了踪迹。

这架客机仿佛穿越时空般的诡异,未知的恐惧让所有不安的心脏都变成一颗颗绝望的石头,只感觉肉体在向下坠落,往深不见底的地狱中坠落。

孩童的尖锐啼哭声回荡在机舱内来回穿梭,让童年时期遭遇的可怕记忆轰然覆盖齐诗允的意识,不断侵袭她惊恐到虚脱无力的躯体。

此刻,没有爸爸替她挡在身前的庇护,也没有雷耀扬陪伴身侧的安稳。只有她孤身一人,在这万尺高空上被迫承受恐惧支配。

接下来还会面临什么?

机身解体?

碎尸万段?

死无葬身之地?

机身摇摆不定,速度还在加快,慌乱和焦虑占据大脑里每一根神经,思绪几近空白。

紧握的拳让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几乎要渗血,但痛觉却好像突然丧失一样,只剩下无尽的麻木和无助在全身肆意蔓延。

豆大的泪水无声涌出,她惶惑不已,却又无法控制住这生理性的剧烈反应。

随着飞机晃动摇摆的无序频率,齐诗允强迫自己镇定让大脑运转,并努力回想雷耀扬之前对自己说过面对空难的自救措施。

绝境中,求生欲是人类本能,她竭力抓紧掉落眼前的氧气面罩,双手摸索着,颤颤巍巍戴好,再次闭紧双眼蜷缩起来。

调整好呼吸,她将又头部前倾,同时将小腿努力往后收,维持能减小受伤程度的防冲姿态。

庞然大物在天空中晃颤,有人发现飞机好似又绕道返程,不停按下橙色呼唤铃,不断叫骂对乘客没有任何回应的机组人员。

突然间,一名男性空乘从客舱尽头踉跄走出。

只见他双手捂住鲜血淋漓的脖颈,嘴里痛苦呻吟着,双腿跌跌撞撞,似打结一般步伐混乱,最后,直接横倒在第五排座位上抽搐不止。

这惊悚一幕好似掀起巨浪,恐慌和畏惧裹挟着铁锈味的血腥气,飞速弥漫到空气中。

乱作一片的封闭空间里,叫嚷和哭喊交织,仿佛置身于空中监狱般令人绝望,气流的颠簸断断续续来回拉扯,直至机身左右连续摇摆了好几分钟,又才奇迹般地渐渐趋于平稳。

空气如死水微澜,客舱中骤然安静了数十秒,经历了噩梦折磨的乘客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渐渐又恢复嘈杂。

有人试图去问奄奄一息的乘务员发生什么事,却都胆小得不敢靠近他闯入来的那扇舱门,以至于拖拖拉拉地耽误了营救对方的最后一线生机。

黑红的血浸染一片,嘀嗒嘀嗒往下掉落。

不明所以的齐诗允慢慢坐直身体,扬起煞白的面庞,用力呼吸着氧气面罩内新鲜空气,却又在这不算安定的时刻,听见一阵急促脚步声向客舱内走来。

分秒之内,眼前蓦地出现几名雇佣兵模样的持枪男子,几人统一戴着黑色巴拉克拉发帽,只露出眼鼻嘴,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戮气息。

拉栓上膛发出的声响就如宣告死亡的前奏,客舱再次陷入更加强烈的不安和绝望中,方才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声似乎也被捂住嘴般减弱,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有分毫动作。

少顷,其中一人慢慢踱步上前,嘴里悠闲嚼着香口胶,将黑洞洞的枪口抵上距离他最近的一名乘客额头,发出颇具威慑力的命令:

“WeetotheDeathFlight.”

“Everyone,handoveryourmobilephones.raisetheirhandshigh.”

即便大脑还处于晕眩状态,齐诗允也反应过来现状,这架承载所有人归家希望的客机,已然被这班亡命之徒劫持。

怔忪间,一个壮汉随手从行李架上扯来一个大号旅行袋,极为粗鲁地抖落出内里物品,开始由头至尾没收每个人的通讯工具。

因为刚才机组人员的骤亡,所有乘客都不敢轻易作出反抗,大家虽不情不愿,却也知道此刻惜命最要紧。很快,旅行袋中装满大小各异价格不菲的手提和Call机,让所有人连最后的求生工具也失去。

轮到齐诗允时,即便不舍,她也不得不将用了两年多的黑色翻盖手提交出,无可奈何地轻轻放进那皮革旅行袋中。

空气压抑到极限,一双双手从座位中举起,不知机长此刻是死是活,操纵这架波音客机的,也很有可能是这帮人的同伙…或许在乘客登机前,这个计划早已经预谋完整。

面对这样的情势,已经有胆小的旅客被吓到当场昏厥,但客机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好像还在往回程方向飞行。

几个蒙面匪徒持枪在通道中逡巡,倏尔,坐在齐诗允身旁的阿伯哮喘突然发作,就快要无法支撑高举的双手,直接落在她肩上时,老人揪紧她纤薄的针织外套,艰难地向她哑声求救。

十多秒内,喘气声越来越急促,让本就不安的气氛在有限空间中被无限放大。可现在众人已经无暇顾及他人性命,只能按照劫匪的无理要求,不敢有任何出格举动。

齐诗允目光撇去焦心不已,自保和道德的双重矛盾在脑内不停交战,但见死不救的沉重罪恶感,让她心脏像是被用力压缩一样难受。

随即,她咬紧牙关,哆哆嗦嗦开口:

“Please…savehim..….”

颤抖的求救声如细蚊般小,但在坐每一个乘客都听得清清楚楚。

蓦然间,一阵脚步声倒回她所在的那排位置,齐诗允用力抿紧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随即,承受不住的阿伯未得倒允许便放下双手,开始不受控地翻找包中的特效药。

可是但情急之下,越想找到却越没有章法,药片和物品哗啦啦散落一地,让气氛更加紧张。

快一点,恨不能再快一点。

阿伯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齐诗允焦灼不已,当她决定奋不顾身垂手去帮时,只听到锋刃与皮肉亲密接触的声音划过耳际。

还未触到对方背包,瞬间就感到一簇温热血液溅猛地到她脸颊和浅色衣裤上。

当她不可置信地再看向老伯时,对方嶙峋的双手捂着被割破的咽喉位置,深陷的双眼瞪得奇大。只听见他口中咿啊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很快,便抽搐着松开手歪斜在原位上,皮肉绽开的喉管鲜血淋漓,直接吓哭邻座一个中年男人。

而实施这毒手的狂徒,将弯刀上的血渍拭在椅背上,垂眸盯着满身冷汗的齐诗允,不紧不慢向众人发出不要多管闲事的警告,又走向别处继续巡视。

杀人不眨眼的场景,齐诗允实在不想再见证一遍。

她举起的双手从发酸逐渐变得木讷僵硬,眼看阿伯脖颈处顺流而下的血液染红地毯,一直浸到自己白色球鞋鞋底。

浑圆的热泪再次夺眶而出,女人垂头紧抿双唇,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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