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有眼不识县太爷(2 / 2)
“本官就是新任安丘知县。”
老衙差原本就听清了刚刚彭十三那番话,此时听对方证实,他心中再无怀疑,慌忙屈膝拜了下去,口称老爷。他这一拜,其他的衙差面面相觑了片刻就乱糟糟地上前都拜了,竟是忘了派人往里头报信。余下刚刚那个口出狂言的满头冷汗,最后方才恍然大悟一般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一般地认罪求饶,那语速又急又快,却是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你们都起来吧。”看着跪了一地地差役,张越随口吩咐了一句,因看着那孤零零被其他人撇在一旁的那三角眼差役,又沉声喝道,“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你好大的胆子!”
那差役就怕这新知县气怒之下往死里整治自己,一听张越怒斥一声,慌忙连声认错,又是左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往自己面上甩。那声音自是一声赛一声清脆。
张越却懒得去瞧他是真打还是假打,当下又对彭十三道:“老彭,去把吏部的文书拿出来,咱们进去。”
彭十三跟随张辅南征北战,平生最讨厌奸猾懒散之辈,于是少不得狠狠瞪了这几个差役一眼。回身到马褡裢中取了吏部文书,他便嘱咐一个长随留着看马,自带着其他人跟在张越身后往那县衙内走去。当绕过影壁。看到那县衙前的牌坊上写着“忠义坊”三个字时,他不禁嗤笑了起来。
“什么忠义坊,我看压根就是蛇鼠窝,都是一群什么货色!”
过了牌坊,就只见县衙大门被八字墙严严实实地拱卫在当中,上头那牌匾上安丘县衙四个字倒是颇有些风骨,但那牌匾却已经掉了漆,看着颇有些寒酸。县衙门口有一个正打瞌睡的门子。等到张越带着人从他身边走过,他方才忽然惊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那批人径直往里头闯,他顿时吃惊不小,跟在后头追了上去。口中仍连声叫唤。
“大胆,何方刁民,竟然敢直闯县衙……你们还敢闯,真是反了……来人哪。有人擅闯县衙……”
这咋呼呼的嚷嚷顿时惊动了整个衙门。当张越等人经过那两层楼鼓楼之后的仪门时,已经有好些差役和吏员冲了出来,有地面露狐疑,有地面露惊容,有的满脸怒容,更有地则是狡黠地落在了最后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若是没有先前那两桩闹心的事,张越兴许还和这些人玩玩隐瞒身份继续看戏的勾当。这会儿却着实没有那兴致。他从彭十三手中接过吏部文书,随即便淡淡地说:“既然刚刚外头的没来得及通报,这门子又是打瞌睡打到有人走过方才惊觉,本官就自己进来了。本官乃是新任安丘知县,典史何在,验看文书官凭!”
这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轰得一群人半晌没回过神来。刚刚那叫得起劲拦得卖力的门子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差点没咬着舌头。其余几个原本捋起袖管准备上来捉拿闹事狂徒地吏员也都愣住了。倒是落在最后头的两个中年官员彼此对视了一眼。面上不见多少惊愕,至于这心中所思所想为何。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罗县丞和赵主簿出身监生在此任职已有十年,马典史则资历更深,乃是十几年前某一任县令提拔起来的,因其老实巴交任劳任怨,又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结果县太爷换了好几回,他这不入流的典史却稳稳当当。此时听到张越说出验看文书官凭的话来,他顿时不敢怠慢,连忙上得前来。他成天就是和官文打交道,于是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无误,连忙整整衣冠躬身拜了。
“参见大人!”
他这一拜,刚刚落在最后头的两个中年官员也忙抢上前来,脸上都是挂着欣喜的笑容,先后自报家门,一个说是本县罗县丞,一个说是本县赵主簿,随即就抢着说开了话。
“大人远道而来着实辛苦,卑职立刻命人整理出屋子供大人歇宿,晚上我等下属设酒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务必赏光。”
“适才若有人冒犯大人,确是他们眼拙。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大人宽宥他们这一遭,让他们戴罪立功。”
这话自然是说得极其顺当,但经过先前这么两遭,张越纵使是傻子也知道这衙门风气根本是一团糟,他这初来乍到地知县决不好当。只先头两次下马威已立,他自是不好在这时候再装黑脸,当下便微微笑道:“不知者不罪,我这初来乍到哪有兴师问罪的理儿?各位都是盛情,我领了。晚间到了时辰的时候,让人到房中叫我一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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