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知善知恶是良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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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人被逼到紧要关头,那潜力是无穷无尽的。

这会儿连生已经端着冲洗得干干净净的铜盆又进了屋子,见张越脸色好看了些,他连忙搁下盆子上前去,低声问道:“少爷,刚刚是小的说错了话。您眼下可好些了?晚饭大约已经凉了,要不要小的送去厨房热一热再吃?”

“不用了,我没胃口。”

摆摆手答了这么一句,张越总算是恢复了少许精神。若不是用绝大的定力支撑着,他早在监刑的时候就恨不得和陆丰一样半路溜之大吉,甚至在半当中一头栽倒过去也有可能。那时候有无数百姓的眼睛看着,有众多的眼睛看着,他就是撑就是捱也只能这么熬下来。

百姓可不知道杀人的是皇帝,更不会知道他不过是被指使的那只手,众口铄金之下,以后谁也不会忘记他手中有四百多条人命。原先的好名声这么一转手,就会变成杀人如麻的恶名。果然不愧是一刀一枪从侄儿手里夺下江山的永乐皇帝朱棣,这手段实在是太狠了!

“吩咐厨房这几天不要送荤腥菜过来,一应饮食都以清淡为主。”

连生连虎都知道张越不是那种不食荤腥的居士,此时听到这么一句吩咐,他们俩不由得面面相觑。联想到刚刚的反应,他们自然醒悟到那是张越杀人后的后遗症。要把自家这个胆子决不算小的少爷弄成这般光景,那刑场上会是怎样惨烈的场面?

沐浴更衣之后,嘱咐连生连虎自己去睡,张越站起身径直来到了里屋。这青州驿自然是没有书房之类的设置,一应陈设都不过是为了供路过的官员歇宿,因此屋子里头除了靠墙的床之外,只有一张样式简洁的书桌,文房四宝也不过是实用而已。此时吃不下东西,也同样睡不着觉的他往书桌前一坐,先是研了一砚台的浓墨,然后随手拿过了一张纸。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写了这么一句之后,他觉得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稍稍消解了一些,顿时一句句回忆自己曾经倒背如流的阳明先生诸多名言警句名句,少不得依样画葫芦写了出来。

“殃莫大于叨天之功,罪莫大于掩人之善,恶莫深于袭下之能,辱莫重于忘己之耻,四者备而祸全。”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有志于圣人之学者,外孔、孟之训而他求,是舍日月之明,而希光于萤爝之微也,不亦谬乎。”

“……”

一口气把自己记得的所有全都默写了一遍,额外又抄写了三遍《教条示龙场诸生》。直到手腕一阵阵酸痛,书桌上那一叠纸用得精光,他方才放下了笔,满意地看着那蝇头小楷。虽说不能和沈家兄弟那种在楷书上出神入化的大家相比,但在年轻一代中,他这一手楷书也能算得上颇有小成,不负杜桢昔日严加督导之功。

尽管这会儿睡意饿意全无,但比起之前进门时那光景来,张越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干脆起身出了里屋。见外头连生连虎兄弟没有回房,只是在炕上头碰头打起了瞌睡,他也没去叫醒他们,挑帘出门下了台阶。此时外头明月当空凉风习习,他刚刚在屋子里写字了,又憋出了一身大汗,索性就在院子中打起了拳。只打了大半套,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大人这么晚还打拳,可是心中郁闷难以疏解?”

张越闻声停下,见门口赫然站着刘达,他不禁眉头一挑,随即笑问道:“如今只怕满青州城的人都要改口叫我屠夫了,你怎得还敢上门?就是那个驿丞也素来挡客最是拿手,这一回居然好心放了你进来!”

“谁不知道我是大人的心腹,这个大匠绰号也是因大人提拔推荐方才得来,我一报上名字,那位徐驿丞二话不说就放行了。”刘达觑着张越脸色,心中顿时了然,,“大人若要回京,可否带挈我一个?我能教的都已经教给淄河店村那些年轻小伙子了,在这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倒是还能为大人出一些力。”[(m)無彈窗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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