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孤掌难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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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没有去问张越到时候是否陪着去,毕竟丘家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蜗居海南,地方官极有可能会派人盯着。倘若张越和她一块去,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局面恐怕便会滑落到另一个深渊。因此,她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彭大哥和灵犀姐姐都知道了?”

“我对大堂伯说了。”张越想起离京前去见张辅时的那番促膝长谈,便点了点头,“你祖父虽说北征兵败,但在靖难的时候毕竟是功列第一,靖难军中的将领众多都承受了恩泽。大堂伯初封信安伯,也是你祖父和东平王鸣不平,说是张家父子两代功高,不可因私亲故薄其赏,这才在永乐三年得以封新城侯。倘若不是得了侯爵,他也未必能从东平王征交阯。所以,他心里一直感念。我也是之前才知道,这些年他和不少勋贵往丘家送过不少东西,只是都是托当地官员转交,不敢有太多往来。得知你的事情之后,他便说到时候让老彭陪你去。”

见琥珀默然不语,他便继续说道:“灵犀跟着你,也能方便一些,她为人处事稳重精干,就是遇到什么也能遮掩过去。我这布政使若是能脱开身,抑或者是找到借口,到时候也可以陪你走一遭,一切看情形再说。”

虽然张越承诺过,琥珀也知道他言出必行,但他做到这样的地步,甚至对英国公张辅罢事情挑明,无疑为她免除了将来可能发生的任何麻烦。凭借英国公的权势,当初或许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也必定被扫除得干干净净。

但是,她只想回乡看上一眼,那一眼过后,从此之后,她便和那个丘字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祖父丘福当年支持的是汉王朱高煦,仅凭这一点,如今的皇帝不因此再次迁怒丘家,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不想再让自己的事牵扯到那个已经沦落到底的家族。

良久,琥珀才深深屈膝行礼道:“多谢少爷。”

“说什么谢字,对了……”张越忽然想起今天那个死活不肯说出姓氏的蓝衣少女九娘,略一沉吟就问道,“丘家是被迁徙到了琼州府澄迈县?”

琥珀不知道张越为何突然问这个,愣了一愣方才点点头说:“没错。”

“应该不会这么巧才是……”张越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最终还是觉得此事应该没什么关联,遂改口说道,“琼州府多黎族,虽说朝廷用了以峒管黎的策略,澄迈县似乎也是熟黎聚居的州县之一,过些天我让人寻一个妥当的黎人向导,到时候那这一路好走一些。你也收拾收拾,随时预备起程。唔,还是这样,陆路不方便,不如等到广州市舶司开海,你们坐船走。”

除去交阯,广州布政司在天下十三布政司中向来处于中游水平,每年上缴的夏税秋粮都是处在中间的位置。洪武年间由于严格的海禁,唐宋年间曾经繁盛一时的广州萧条了许多,直到永乐帝重开市舶司方才恢复了元气。布政司虽说和市舶司互不相干,但番人番货的交易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财源,因此,对于天上掉下来的这么个左布政使,众人自然少不得合计。

布政司后堂的徐家官廨书房中,这会儿齐集了整个衙门大半属官。由于乃是中等省份,布政司设左右参政各一,左右参议各二,底下还有经历司、照磨所、理问所、司狱司……林林总总的属官加上杂职,少说也有二三十人。由于官廨吏舍有限,大多数人都住在衙门外头。这会儿由于要掩人耳目,屋子的房门窗子都关得紧紧的,而由于南方不好储冰,房间里尽管闷热难当,众人只得人手一把大扇子,啪哒啪哒的声音不绝于耳。

“徐大人,虽说这回下狱的只是一个小角色,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那个徐大牙攀咬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咱们岂不是平白遭殃?这个杀星一来就是下马威,当咱们都是好捏的柿子,我看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否则他只怕会变本加厉。”

“我看你还是省省事吧,就像你说的,只是个小角色,那般紧张做什么,按照他的意思该杀就杀该打就打,何必小题大做?人家是皇上亲信,真正杀过人的,只要不是真惹到咱们头上,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把本国人卖到番邦本就是犯忌的,何必帮那个利欲熏心的人!”

“刘老弟你这是在指桑骂槐?”

“刘老弟说谁大伙儿自个都清楚。这收受番人的孝敬礼物不要紧,为他们关说人情也不要紧,可悄悄地把本国人卖到番邦,在座的大多数人,包括我在内,可都是不会干的!既然干的只是一个人,那怎么也连累不到别人,咱们何必在乎这么一丁点小事!”

眼看来商量事情的众人却冷嘲热讽内斗了起来,徐涛只觉得一阵头大。只是,他虽说官阶高,可资历还压不住众人,因此只能站起来打圆场,好一阵子才让众人安静了下来。这时候,他就换上了自信满满的表情。

“那个女子是否被拐卖,这事情就先不说了。此事归理问所管,他一个布政使要是大肆株连,咱们这些参政参议都不答应,他就算圣眷再好也撑不过去。他来当广东布政使,是为了熬资历回京,不是为了来大开杀戒的。只要大家在此期间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找不到由头就没事了。各位想想,他回回到外头都是有人相助,这次却是孤掌难鸣!”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精神大振,彼此对视了一眼就齐齐点头。张越在山东有都指挥使刘忠,下江南和去宣府兴和都有京营随行,前次安抚山东也是刘忠随行,此次他是货真价实的一个人下来,广东都司的都指挥使李龙昔日镇守西宁,和张家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亲朋故旧撑腰,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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