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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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平成十三年冬。战乱已久,瘟疫肆虐。周冀年底出城,大雪封路,被困在了昭觉寺中,无法回宫。

陪他一起的,还有一直在宫外控制疫情的唐雀。

昭觉寺中聚集了邻村幸存的村民。

周冀从小长在昭觉寺,吃过所有村民家的饭,化缘的时候,很多婆婆还会给他多塞些饴糖点心。

虽预先屯了些粮食,但几十人聚集在寺庙之中,粮食很快捉襟见肘,不得不定期有人出去采买。最后一次出去采买粮食的阿婆染上了瘟疫。

唐雀将染了瘟疫的阿婆单独隔开。因小时候周冀总是陪唐雀去山中采药,知道去哪里寻得。但只要他出宫,追杀便从未停止。此时正逢战乱,更容易嫁祸给燕国流军。

为掩人耳目,唐雀非要他扮成医女用面巾遮住脸,才放他出寺庙。

大雪封山。干枯的树枝撕破了衣衫,为了摘一株长在悬崖边的药草,他从悬崖上滚落扭伤了脚踝。

周冀一瘸一拐地匆匆往回赶,好不容易赶到寺庙门口,却撞见了正准备破门而入的数名黑衣杀手。

杀手见他扮成医女,一开始并未认出他便是要寻之人,准备继续撞门。但周冀不能任由他们冲进昭觉寺,丢掉面巾,大喊自己的名号。

七岁那年,昭觉寺上下二十七口,皆因他而死。

从那时他便立誓。

他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他人。

再也不要让任何人为他而死。

但他终究还是不够强大,连续数日饥寒交迫,爬山踏雪寻药又受了伤,护着救命的药材,面对数名身强力壮的杀手,手臂后背已经挨了数刀,流血过多,动作也逐渐迟钝,视线也开始模糊……

最后当杀手的刀朝他头上砍的时候,他实在再无一丝躲闪的力气,任命般地闭了眼。

但疼痛并未如预期般落下,反而后背跌入结实的胸膛。冷兵器交接的刺耳声响后,是杀手喉管被切开的呜咽。

“拿下他们!”

身后胸膛震颤,冰冷的铠甲去令他无比心安。

“遵命!”

周冀睁开眼,先看到了染了血的长刀。

刀脊上爬着一只金色巨龙。

金龙刀现必饮血,辰浩殿下索命来。

是战争间流传最广的顺口溜。

李崇云晃了晃他的肩膀,“没事儿吧?”

周冀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然而方圆十余里,只有昭觉寺还有人烟。天寒地冻,李崇云的目的地亦是昭觉寺,便很自然地带着他去敲寺门。

唐雀当时矛盾极了。开门,相当于放敌军入内,不开,周冀还在敌军手里。

左思右想,唐雀还是决定先开门把周冀抢回来再说。

李崇云带领的一小波燕军队伍进了昭觉寺,占据了一半的房间休整。

周冀醒来时天已黑了,周身的伤也被唐雀处理得当。但他终晚了一步,阿婆没等到他的药,便闭上了眼睛。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后院,只来得及看到唐雀焚烧阿婆尸身的熊熊烈火。

周冀站在原地,直到熊熊烈火逐渐熄灭,变成黑红的炭火,最后彻底变成黑白的灰。

周冀被无数如果困住,呆站在雪地中许久。身边的女孩用袖子拉着他的手,吸着鼻涕呜咽道:“哥哥,冷。”

周冀这才注意到女孩已经冻得红肿的双耳,连忙拉着她回到屋内。

佛堂上唐雀正在和燕军争执。

原来燕军中也有人染了瘟疫,听闻周冀采摘的药草是治疗瘟疫的救命药,一年轻男子正持刀相逼,想要从唐雀手中抢夺。

唐雀脑袋摇成拨浪鼓:“这药草需要炮制后才可使用,就算给你,也与杂草无异。”

“我才不信你这老头儿鬼扯!”男子急红了眼,“给我!”

唐雀将药草护在胸口,扯着嗓子嚎:“这是我徒儿冒着性命危险摘回来的,你又不懂怎么用!给你还不如喂狗!救命啊!抢劫啊!杀人啊——”

男子抬起脚踹在唐雀腹部。

唐雀瘦弱的身躯向后飞了两米,撞到墙壁才缓缓落下,咳嗽不止,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住手!”周冀跑到唐雀面前,挡住了持刀的男子,“我师父医者仁心,从不说谎。”

“让开!”

周冀张开双臂,“这里只有我师父知道如何医治,你不能伤他!”

男子笃定地上前一步:“胡说!这瘟疫除了楚国神医就没有其它大夫会医治!”

唐雀趴在地上指了指自己,“我我我……我就是……神、神医……”

周冀连忙帮衬:“他真的是神医!姓唐名雀,如假包换的神医!”

万万没想到借了唐雀名号的光,二人以为都能得救了,互相对视一眼,欣然点头。

男子看看唐雀,又看看周冀,却以为他们使眼色作假,脸气得愈发狰狞:“好啊,你们俩合伙骗我!”

说罢,就要挥刀。

看眼前男子身形瘦小也不似习武之人,只不过急红了眼逞强斗狠,周冀掂量着自己能挡下来,正琢磨如何找家伙,就听见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玉堂,住手。”

人群自动开辟,让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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