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晏代掌门穷计较，他们这几个院镊子里都没有茅房，茅房远远地盖在院外的菜地边上。虽然晏还暖这一出门就是近两个月，但余威犹存，要让小天狗在院子里解决，他还是不太敢的。

晏旷白天时也从没觉得有多远，反正他成天欢蹦乱跳，有用不完的精力，多走一段路少走一段路根本算不得什么。若是去了山林子里，那更方便了，他随随便便找个草丛就地解决。

小天狗这还是第一次起夜，也是上山之后第一次半夜里出房门。

晏旷睡得混混噩噩，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仍旧穿好了衣裳，飘飘悠悠地走出院子来。直到被夜风一吹，寒意顺着衣服领子钻进去，把从被窝里带出来的那点热乎气干干净净地卷走，小天狗打了个哆嗦，这才在阵阵秋意里渐渐地清醒过来。

十五已经过去数日，天上只得一弯弦月，伴着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然而月色星光都意外的似乎要比十五时更明亮些，如水月华衬着草叶子上的一地霜白，望眼望去整个山林都仿佛笼罩在一层银白的浅浅光辉中。远处风过于林，卷起松涛如怒。

潇潇的风声里，隐隐约约夹杂着不知何处传来的似兽非兽的阴沉嘶鸣声，无端地给这原本静谧安宁的夜色添上几分妖异诡秘的气氛。

小天狗一个激灵，在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之后，终于后知后觉地记起此前玄泸有关半夜时分是如何妖风阵阵的言语来。

于是晏旷在这冻得人要打哆嗦的寒风中，又硬生生惊吓出一身冷汗来。

晏旷快吓尿了，简直都忘了自己正是出来干什么的。

眼前的惊吓明显代表着吃人的可怕怪兽，相比起来，远在天边的晏代掌门无疑成了一戳就破的纸老虎，立刻溃不成军地被小天狗抛到了脑后。

虽然那声音听上去离的很远，但这下子晏旷是说什么也不敢自己一个人走到院子外边上茅房了。

他慌慌张张地寻到院子角落里的大榆树下放了水，一路连滚带爬地窜回他的小屋子里，进门的时候还叫门槛给绊了一下，一跤跌出去老远，正好在玄泸面前摊了个四仰八叉。

玄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低头欣赏了一会小天狗这五体投地的英姿，心情十分愉悦，虚情假意地道：“师弟，有话好好说，行这么大一个礼做什么？”

晏旷这会儿那里还顾得上玄泸口头上占他的这点小便宜。他无比庆幸玄泸搬过来同住，就算玄泸再怎么和他不对付，这会儿眼前有个伴，好歹能聊胜于无的壮个胆。

小天狗哆哆嗦嗦地抓着玄泸一只前爪不放，他话痨的毛病眼见是越来越没法治了，这回受点惊吓倒没把他吓成个结巴，嘴皮子反而比腿脚还要利索，把方才的所见所闻描颜绘色地给玄泸讲了一遍，末了还不忘表达了一下对玄泸师兄的钦佩之情——玄泸经常深更半夜不睡觉，居然也不害怕，委实是一条妖中好汉。

玄泸半晌没言语。

那什么妖风猛兽的话，全都没影儿的事，是他骗出来准备哄骗小天狗的，可惜晏旷没上套。

现在顶着小天狗膜拜的目光，玄泸不太想坦白此事，他稍稍想了想，说：“我去看看。”

晏旷吓了一大跳，说：“去、去看……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赶紧关门睡觉吧，师兄？”

玄泸起身就往外走，没搭理他。

小天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也是害怕，纠结了会儿，只得不情不愿地跟在玄泸后头。

风声里果然有隐约的阴沉嘶鸣声，林间光华更胜，照得一人一狗纤毫毕现。一片泠泠银光越发衬得晏旷脸上白惨惨的，神色惶惶蹑手蹑脚，稍有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如同白日里出行的过街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