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1 / 2)
可沈飞云还是惊诧至极。
只因他觉得,许清韵心中自有一杆标尺,但绝不包括出尔反尔,强人所难。
眼前发生的一切则太过耸人听闻,也实非许清韵会做出的事。
但这的确发生了。
许清韵盖上泥土拍实后,放下铁锹,在院落的水缸中洗了个手,而后缓缓擦净,坐在了长廊中的摇椅上。
摇椅中铺了厚暖的貂皮,许清韵一袭白衣胜雪,人又玲珑,钻入躺椅中,很快被貂毛团团覆住。
沈飞云坐在她旁边,微微侧脸,只见她冷然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心满意足,目光正柔柔地落在枇杷树下。
许清韵躺了片刻,嘱咐道:我如今已年过半百,再过十几二十年也要入土,届时你便将我与师妹葬在一处。
沈飞云想了一下,挑眉道:我这么欠,指不定要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若真死在我前头,许清韵冷笑一声,那我真不知要将你和莫听风葬在一道,还是和祁郁文合葬。
沈飞云:
他沉默片刻,摸了摸鼻子,轻声道:这两个选择,听来都很可怕,我还是选择和苏浪葬在一起为妙。
许清韵:
沈飞云没待多久,就被许清韵轰了出来,只好悻悻地走回自己房前。
庭前梅花簌簌飘落,估计再过上几天,就要落尽,只等下个冬天才能再度一赏芳容。
苏浪恢复了五六成内力,又有许清韵帮忙调理,早已行动自如。
这几日他频频下山,沈飞云生怕他又不辞而别,不敢放他一个人待太久,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
沈飞云坐在长廊的栏杆上,倚着红柱,半个身子落在暖阳中,定睛瞧苏浪练剑。
不得不说,一年过去,苏浪的掩饰功力更上一层楼。
一年前,苏浪扮演陆月染,在受伤时,会克制呼吸。而现在,他的扮演浑然天成,一举一动都像足了祁郁文,反正已看不出苏浪本身的痕迹。
沈飞云知道苏浪惯于用剑,为他锻造的也是半指长的玄剑,而如今苏浪手上拿的是一指半宽的阔剑。
极重的剑,极厚重的剑法,与苏浪本身的灵巧截然不同。
好剑法!沈飞云笑着拍手,言语间满是赞叹。
苏浪一套剑法舞毕,额上正缓缓淌下一行晶莹的汗水。
他收剑,面上十分懊恼,尽管在沈飞云看来这剑法十分高妙,但他却不能满足,反而很是失望。
沈飞云等苏浪走到他身边,含笑道:你近来忙些什么,要我陪你么?你功夫还没完全复原,一人下山走动,我怕你遇到意外。
没什么。苏浪抿了抿唇,答道。
他想了片刻,终于还是不愿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他最关心的当然是皇帝是否还活着,他生怕皇帝驾崩,追随武帝而去,留下一堆烂摊子。
涵娘的客栈里,形形色色的人往来其间,他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皇帝还没死,但病得很重;又比如皇帝召见陈王,将人幽^禁了在长安。
苏浪打听到的事,沈飞云自然也一清二楚。
沈飞云暗自庆幸,没了他之后,圣火教并未轻举妄动,而沈照的确遣了一支兵,镇守在冀州东北。
一切都按照他想的来,没有坏事发生。
沈飞云站立,走到苏浪身前,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我们
苏浪从思绪中回过神,抬眸看去。
什么?
我们沈飞云指了指他和苏浪,你有没有想过,要和我厮守终生,永结同心?
什什么?
苏浪脑海一片空白,沈飞云的话无异于凭空一道雷,骤然在他耳畔炸开,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厮守终生?永结同心?
这这是什么意思?
沈飞云见他傻呆呆,便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喊了句回神,接着故作镇定道:我们肌肤相亲,有了鱼水之欢,是也不是?
苏浪定了定神,仿佛刚刚弄懂沈飞云说了些什么。
是。他十分勉强道。
按照寻常人家的规矩,像我们这般,我是否要向你提亲,我们两人结亲,才不算逾越世俗?沈飞云问。
苏浪终于恍然大悟,沈飞云竟是在向他求婚。
如果他是苏浪,这当然求之不得,可
苏浪几欲泣血,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好险才绷住表情,没有眼泛泪水。
我竟不知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挤得极慢,你沈飞云这样的人物,还顾及世俗的眼光,寻欢作乐而已,也要守礼。
沈飞云一听,苏浪言语间全是讥讽,没有一点欣悦。
对他而言,同男子结亲,这才算是全然不顾世俗的目光,超脱常理。
他只想和苏浪尽早确认关系,将人迎进家门,免得对方再一句话也不说,点了他的睡穴逃跑。
所以你并不愿意?沈飞云收起笑容,淡淡道,在你看来,我们之间只是寻欢作乐而已,是吗?
不然?苏浪反问。
他拳头紧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一把拎住沈飞云的衣领,将人按在墙上。
下一刻,阔剑牢牢钉在墙上,差一寸就能划破沈飞云的肌肤。
你不是说,事成之后,你要回到扬州,去找苏浪?
沈飞云静静听着,一动不动,任由苏浪压着自己,看对方眼中浮起血丝,语气中满是嫉恨,心想又让苏浪伤心了。
我是不是早就言明,我们两个之间做不得数,等我伤好,你就去找苏浪他这样倾慕你,你难道真见异思迁,要同我在一起,将他抛之脑后?
苏浪盯着沈飞云的眼睛,试图从对方平静的双眸中,看出对方的所思所想,却以失败而告终。
沈飞云的眼睛分外清澈,好像对他分外坦诚,好像并没有多余的烦恼与心思。
他以祁郁文的外表,载着苏浪的灵魂,终于为自己不值。
沈飞云见苏浪无语凝噎,便伸手搂住对方的腰,将人与自己贴紧,真挚道:我只珍取眼前人。你和我好吧,我会疼你、敬你,将你时时放在心尖念着,不会叫你受一丝委屈。
这甜言蜜语,苏浪听见,简直恨得快要发疯。
又是如此,总是如此。
沈飞云总能轻而易举说出这样的话,将沉甸甸的允诺说得如此轻巧,轻巧到好似随随便便就能用一辈子去完成。
沈飞云轻轻啄了一下苏浪的嘴角,柔声道:等我们结亲,我告诉你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不禁想到红烛摇曳,灯火朦胧的新婚之夜,他说出自己知道苏浪的身份,将人拆穿,对方满脸震惊的样子。
沈飞云情不自禁笑了出来,恳切道:你和我好吧,不是寻欢作乐玩玩而已,是天长地久、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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