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2 / 2)
王爷是故意的。
故意拉下他的手,不许自己再拽他的衣袖,也是故意不让马停下来,在吓唬他。
因为
因为他不肯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吗?
因为觉得他嘴硬吗?
那也不能这样啊。
江倦莫名觉得委屈,不知不觉间,他浓长的睫毛晕湿一片,好似凝着露珠、含着水汽,眼尾也红了一处。
这没什么好哭的,也不值得哭一场,江倦努力忍住眼泪,可他还是想不开王爷怎么能这样呢。江倦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沾在睫毛上的眼泪纷纷滚落,脸庞也笼上一层水汽。
薛放离动作一顿,缰绳一拉到底,身下的马嘶鸣几声,终于停下了奔向湖泊的步伐。
江倦的眼泪一开始掉,就轻易停不下来。
薛放离盯着他看了很久,把他揽入了怀中,别哭。
江倦不理他,眼泪无声地砸在薛放离的手指上,湿热的一片,薛放离低下头,指腹轻轻拭去江倦的眼泪,是本王的错,不该吓你。
也不该逼你。
江倦的睫毛动了一下,还是没说话,薛放离又道:你就算不哭,马也会停下来,本王舍不得让你出事。
怎么会这么胆小呢。连一句实话,也不敢说。
江倦小声地辩解:我不怕说实话,我只是
他只是好慌。
那是一种对江倦来说,极度陌生、又前所未有的心情。
悸动、雀跃,还带有许多期待。
江倦发现,王爷不在,他会没有安全感。
他也发现,他好像很依赖王爷。
可是他又隐约有一种直觉,这些隐秘的情绪不能深究,更不能袒露。
他讨厌改变。
他也害怕未知。
江倦低下头,喃喃地说:王爷,我就是胆小,我就是害怕,你不要再吓我了
薛放离望着他,少年好似一只被吓坏的小动物,蔫得都忘了自己还可以伸爪挠人他向来深受偏爱与纵容,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脾气。
少年只是含着泪,可怜兮兮地请求,而他请求的语气,又好似撒娇一样,软得很。
指腹动了动,薛放离替江倦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拂至耳后,他漫不经心地说:嗯,不吓你了。
江倦信了,那我们说好了的,你以后不能吓唬我了,不然
不然日后你都自己一人睡,我才不照顾你了。
说得好似他照顾过薛放离似的,可实际上,真正被照顾的人反倒是撂出狠话的江倦。
才把人欺负哭,自然江倦说什么就是什么,薛放离应了一声,嗯。
江倦满意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还是耿耿于怀,江倦决定报复回来。
他一下抓住薛放离的手,薛放离眉头一动,看向江倦,江倦很理直气壮地问他:看什么?
王爷刚才不让他抓衣袖,他就狠狠地抓他的手。
薛放离目光低垂,不多时,他反握住江倦的手,并紧紧地扣入指间,薛放离掀了掀唇,没什么。
江倦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并郑重地向他宣布道:以后我不拽你的袖子了,我要征用你的手。
抓起来更舒服,也更有安全感。
薛放离扬唇轻笑,可以。
事情终于了结,可江倦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马鞍太硬了。
即使铺设有几层软垫,可大腿内侧的皮肤本就最为细嫩,江倦又一路颠簸过来,被磨得厉害,也疼得受不了。
之前在专心害怕,现在一没事了,江倦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舒服,他不肯再骑马了,让薛放离把自己放下来。
这是在外面,江倦没法查看,他只好郁闷地说:肯定磨破了。
薛放离瞥他一眼,娇气。
江倦觉得这才不是娇气,他为自己辩解,我又没有骑过马。
他们现在是在湖边,回也回不去,江倦只好待在这里玩,缓一下再接着骑马。
除了他们,湖边还有不少人,都是御马场的马夫,知道来的是两位贵人,这些马夫不敢有丝毫冲撞,恭恭敬敬地行过礼后,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
看看他们,秉承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原则,江倦坐到草地上,百无聊赖地薅着草。
忽然之间,噗通一声巨响,有人落了水。
救命!
救命!
呼救声响起,江倦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湖中落了一个人,水浪狠狠地拍打在这人的身上,把他推向远处,他在湖中沉沉浮浮。
这种危急关头,江倦根本来不及多想,何况他离这人最近,江倦下意识趴到岸边,向这人递来了一只手。
快拉住我。
水里的人朝他伸出手,可无论如何,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小段距离,强烈的求生欲让这人奋力向前,江倦也在小幅度地往前挪动。
没过多久,手终于被抓住。
江倦才松下一口气,正要喊王爷帮忙,可是他另一只撑在地上的手倏地一滑,也载入了水中。
这一瞬间,江倦人是懵的。
好在下一秒,有人及时拉住了他,薛放离面无表情道:救人。
弘兴帝在御马场,他的禁卫军自然也分散在各处,护卫他与一众来人的安全。即使薛放离不吩咐,禁卫军也会救人离王妃可不比什么马夫,他不慎落水,禁卫军自然会第一时间营救,否则他们不止会被问责,甚至会被株连九族!
禁卫军利索地跳入湖中,拖着江倦往前送,薛放离也在前面拉着他的手,没过多久,江倦终于被拉了上来,可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是拂去脸上的水迹,焦急地说:还有一个人,湖里还有一个人,快救救他。
他发话了,禁卫军当然要搭救,哗啦几声,禁卫军游向深处,江倦坐在地上张望,可他看着看着,突然有什么兜头甩来,随之江倦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把完全罩住的,是一件衣袍。
薛放离裹住江倦,把他抱了起来,放在马背上。
王爷?
江倦想拉下衣袍,可他的手才抬起来,就被按住了,薛放离上了马,一言不发地抱住他,他一脚蹬在马身上,马踏开四足,重新奔跑起来。
回去的时候,马跑得比来时更快,好似风驰电掣一般。
江倦也格外安静。
马跑得很快,但是他被抱得很紧,所以江倦并不害怕,可是他又感觉气氛挺不对的,王爷好像有点生气了,犹豫再三,江倦还是没有扯下衣袍,老老实实地藏在下面。
只要他看不见,王爷就没有生气。
江倦落了水,浑身都湿透了,他的头发、衣袖、衣摆都在往下淋水,马在一路飞奔,水珠也在落了一地。
这是怎么了?
弘兴帝还在与苏斐月一同散步,见状俱是一愣,汪总管打量几眼,心中有了一分猜想,他担忧地说:陛下,这一路都在滴水,可能是王妃落了水。
落水了?弘兴帝皱眉道,快些喊几个御医过去。
汪总管领了命,急匆匆地走了,苏斐月看着马匹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弘兴帝拍拍他的肩,驸马,替朕跑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苏斐月本就在担心,当然不会推辞,他点头应道:是,陛下。
江倦被抱回帐篷,放在了榻上。
烧水。
薛放离吩咐了一声,江倦深吸一口气,把衣袍往下拉一点,本想鬼鬼祟祟地偷看,结果视线一没有阻碍,正对上薛放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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