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当家 第34节(1 / 2)
“你怎么避神如避虎呢,别的姑娘看到凌昱恨不得黏上去。”陶芝芝顺着气道。
皎然冷笑一声,“哦,早知道该留你在那儿继续看热闹,我回来就好了。”
陶芝芝连忙摆手,“那还是免了。”但想想还是有些遗憾,“也不知那位酒匠最后如何,酒监也真下得了手,听那些人说,老李在酒库有十年了呢,就这么舍得把他宰了。”
皎然一怔,旋即握住陶芝芝的手,“可是真的,十年?”
“当然是真的,都要走了,那些人还能往多了说不成。”
若真是十年酒匠,从酒库被踢出来,那可真是天上掉下一个大便宜,皎然如是想,这几个月,酒馆都没物色到合适的酒匠,这不正好。
可待她们重新赶到酒库门口,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什么老李小李铁拐李。酒库的人对老李避而不谈,听到“老李”两字,如遇瘟神,忙着把人轰走,问了一圈,也没几个认识,“看来那位老李有够孤僻。”陶芝芝道。
“是啊,混了十年,居然混成这样。”皎然气馁地答道,但转念一想,不是靠人情,那大概是靠的技术,这位老李多半技术过硬,才能在酒库待这么多年。
次日袁叔来送酒,证明了皎然的猜想,“老李确实酿得一手好酒,可惜独来独往,为人有些孤傲。”
皎然听着袁叔的话,越听越势在必得,好在袁叔送了好多年酒,知道的不少,晌午过后,皎然便带着陶芝芝,按着袁叔给的地址,往城外村庄找去。
快到老李家门口时,皎然耳聪目明,听到屋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拉着陶芝芝躲到草棚屋后去,两人缩着身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听到里面的骂声,草棚屋就有这个好处。
“你这个老不死的,赚不来大钱就算了,不指望跟着你这个木头大富大贵,可你倒好,连一份糊口的活计都能弄丢,嫁给你真是不如嫁一只老公鸡,人家还知道咯咯咯地啄人护崽呢!”
陶芝芝忍不住想笑出来,被皎然一巴掌捂住,“嘘!”陶芝芝捂着嘴点头,低声在皎然耳边道,“没想到他昨日在酒库那么冲,居然是个耙耳朵,屁都不敢放一个。”
皎然也没想到,眼里满是笑意,仿佛能看到里头老李被老婆揪着耳朵的画面,有些忍俊不禁。
噼里啪啦乱骂一通后,那娘子似乎才有些消气,哭着喊着道:“我上辈子是不是烧了菩萨庙啊,怎么会嫁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住了几十年草屋就算了,再这样下去连茅屋都住不成了,索性一把火烧了干净。”
“我还没死呢,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老李沉声道。
皎然侧耳,屋里传来啪啪几声,忍不住为老李感到有些疼。
屋里又你一言我几语了几句,老李最终还是被娘子轰出了门。皎然和陶芝芝轻手轻脚跟上,见他来到一个草屋学堂外,里面传来朗朗的念诗声,老李在窗口呆站片刻,垂着头离开。
“你说他这是干嘛呀,好几处了,干看不进去。”陶芝芝看着老李从学堂到酒肆,又到另一个酒肆,却都只是停留一会便走了。
皎然想了想,“许是还没想好。”亦或是拉不下脸,从官酒库到街边小庙,可能还要被人挑剔工钱太高,工钱给低了他又看不上,落差实在太大。
老李晃悠悠走着,最后在村口一个亭子坐下,陶芝芝拉了拉皎然的袖子,“还不过去吗?”
“再等等。”皎然道。
等啊等,等到修磨刀剪的、磨镜的、补锅子的匠人来去了好几个,卖茶饮子、卖白酒的货郎担走过好几个,皎然才领着陶芝芝过去。
皎然开门见山说了来意,老李却似乎不感兴趣,直到听到皎然自报家门,老李才把视线从远处的稻田移回,看了她一眼,“来客酒馆的金玉露是小娘子酿的?”
皎然点头称是,又聊了几句,老李依然没有松口的迹象,陶芝芝有些坐不住了,“你!”没说下去,因为被皎然拉住了。
“小娘子因何觉得我该去你们酒馆?”老李问道。
第59章 第五十九回
还能聊,那就是还有希望了,皎然接着道:“李叔要养家,我们正缺人,这是其一,李叔看不上这些小作坊,去我们酒馆更合适,这是其二,其三,如果李叔来我们酒馆,店里的酒任李叔吃,李叔能省下不少酒钱。”
“凭什么啊?”陶芝芝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不碍事。”皎然按下陶芝芝,看着李叔道:“我说到做到。”李叔饮酒再多也不可能把酒馆喝垮,再者要做工酿酒之人,顶天算还能吃多少。
李叔却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在冷笑,“小娘子口气不小,别人是小作坊,你们不是?而且小娘子如何就一口咬定我爱吃酒?”
皎然听了脸上有些发烫,来客现在确实是小作坊来着,虽然没有大庙,但皎然奉行的是死皮赖脸的原则,即使软磨硬泡没用,她也不亏,所以才会堵到人家的老巢来。
前一句话不好答,只能先回答后一句。“酿酒之人多半爱吃酒,于是我便有此一猜,方才李叔从好几家小酒肆路过,都摸了摸腰间,想来是为了家人不想费钱,而且好几个卖白酒的货郎担从此路过,李叔回头望了几眼。”一角酒不算贵,但也不算便宜,工钱一日再多又能有多少,是以皎然才用任饮来吸引李叔。
李叔点点头,不否认自己囊中羞涩,却也依旧不为所动。
陶芝芝急了,“怎么还不行,那你要多少工钱,你说吧,所少的我给你补上。”这总行了吧?
皎然看陶芝芝比她还急的样子,莫名有些感动,谁知李叔依然摇头,这下陶芝芝也蔫了,难不成还有人嫌钱臭,陶芝芝觉得不对,皎然同她说过,所谓“风吹鸭蛋壳,财去人安乐”,这种情况,一定是因为钱还不够多,琢磨着该拿出多少银子来砸一砸比较合适。
皎然心中也纳闷,想来李叔虽贫,但官库酒匠比寻常匠人工钱要高些,家里还不至于到风扫地月点灯的地步,拧眉片刻,决定放手一试,将心中对酒馆未来的计划对李叔尽数脱出。
李叔听过后,若有所思,“可是真的?”
“天地为证。”皎然道,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要是此路不通,她就只能明日再来了。
回城时已是霞光万道,陶芝芝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阿然,你许诺他那么多作甚么,也不知他能放出多少能耐来,又包吃酒又包餐食的,还加工钱,真是得寸进尺。”陶芝芝似乎忘了刚刚是谁想砸钱的。
皎然随手扯来一根狗尾巴草,不信邪地凑在鼻尖扫来扫去,打了个喷嚏后才作罢,“李叔也没有狮子大开口,酒馆最不缺的就是米饭,好吃好喝供着他,人先笼络下来,后头万事好商量。”
陶芝芝还是觉着皎然太好说话,“我看他指不定又会怎么挑剔呢,看着就比祖宗还难伺候。”
没过几日,连姚姐也跟陶芝芝站在一边了,这日吃过午饭,姚姐气呼呼在大门口截下皎然,“小当家,这人可真是不合群哪,我们几人的吃食哪里不好了,他偏不同我们一块,日日点名要豆腐,今日一日没有豆腐,就摆起脸色来,还一人端着个案几到别处去吃。”这就让姚姐做的员工餐多了一倍的工作量。
陶芝芝终于找到同伙,也跟着吐槽道,“怎么那么爱吃豆腐,大把年纪还能吃出个西施来不成?”
见皎然听了她的话居然还能笑出来,陶芝芝撅着嘴道:“难道不是吗,我来酒馆蹭饭,都是入馆随俗,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不带点菜的。”
皎然摆了摆手,“这些话在我跟前说就成,可别去李叔面前掰扯,我待会去看看他。”又拉来姚姐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姚姐还要反驳,皎然又说了几句,姚姐这才点头应下。
来到后院见到李叔时,李叔正靠墙坐地,一手持壶一手拿杯,好不闲适,“小姑娘,李某本就知这是小作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没想到到底还是麻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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