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当家 第34节(2 / 2)
皎然扫了眼院中的酒坛子,李叔手脚麻利,业务醇熟,令她莫名有种让明珠蒙尘的负罪感,“李叔不愧是官酒库的老酒匠,我寻常要做上一日的活儿,李叔半日就做完了,这里确实比不上酒库,一时半会只怕仍是如此,我想李叔不如当成打个半工,毕竟酒库漫长十年,缓一阵也是不为过的。”
瞧瞧,这就是当家的和下头人的区别,空口都能说出花儿来,还说得有模有样让人心里怪舒坦,李叔瞧了皎然一眼道:“还是小姑娘会说话,拿比在酒库还多的钱,干少几倍的活儿,说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李叔莫要这么说,李叔肯来酒馆,才是龙困浅滩呢,不过,我定尽力给你挖道渠出来。”皎然道。
几日相处下来,皎然反而有些喜欢李叔的性子,直来直去,独来独往,却远谈不上暴躁,也不知那日为何会在酒库门口骂成那样。只要心地是好的,人的性子在皎然眼里,就如同天上的云朵,各有姿态才让人有憧憬苍穹的欲望。
这厢皎然把酝酒的活儿给了李叔,正准备洗洗手,来研发新菜式,却听“铿铿铿哗啦啦”响亮亮一阵铁锅落地的声音,把皎然吓得虎躯一震,条件反射道:“姚姐!当心点别烫着!”
回头一看,姚姐又惊讶又疑惑,也正看着她,显然也寻思声音从哪儿来,锅具皆端端正正摆放着,哪里有脑海中事故现场的画面。
“这是怎么了?”最爱凑热闹的陶芝芝一溜烟就钻到院子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还未止,几人寻着来源,最后耳朵都贴在墙上,陶芝芝指了指墙道:“是那边传来的,那边是谁的宅子?”
这个皎然怎么会清楚,只摇头道:“不知,他们大门没开在果子巷。”
越扑朔迷离的东西越让人神往,皎然和陶芝芝对了个眼色,默契十足地一人一边,将平日用来取酒的两架□□搬过来,紧紧挨在一起,两人脚踩木梯,趴在围墙上拨开几枝绿丫,却见隔壁院子站着不少捕快。
“这是做什么,抄家吗?”陶芝芝悠悠道。
“不像,看着不像。”皎然摇头,脑袋搁在手上,陆陆续续有仆人被押出来蹲在墙边,还有吏人从屋子里搬东西出来。
“呵,抄家。”李叔就坐在□□旁,皎然和陶芝芝听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心里直道有故事,麻溜地从□□上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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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行世者的营养液嘿嘿
第60章 第六十回
“李叔知晓内情?快说来听听,说来听听。”陶芝芝拉着皎然坐下,皎然见陶芝芝一直拿眼睛瞥自己,也笑问:“李叔可是同隔壁相识?”
李叔见陶芝芝撺掇皎然的样子,决定还是不和这些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冷哼一声道,“说出来你也认得,果子后街的张宅,住的是酒库的张三。”
皎然还真认识,睁圆了眼睛正在感叹,陶芝芝却成了局外人般,摇了摇皎然的手问道:“谁,是谁啊?”
“是酒务的监官。”皎然道。
“监官?原来监官竟住得起这么好的宅子啊?”陶芝芝不假思索道。
正是了,一个官酒库的酒监,怎么住得起这样的宅子?酒务官不文不武,在职官表上都排不上名,连品阶都无,一个月的俸禄再多能有多少,像李叔这样的老酒匠,一个月工钱近八贯,酒监再多也翻不了几倍。
皎然和陶芝芝叽里咕噜算起账来,陶芝芝先亲身示范道,“隔壁瞧着同我家瞧着相差无几,我家的宅子现在值三千贯,但此处地段比我家还好,只多不少。”陶芝芝虽不爱念书,但出身商贾人家,耳濡目染,算起数来心中门儿清。
“不过被酒监买下来的几率不高。”皎然接口道。
“嗯嗯是呢,寻常人家一个月租赁金要五贯上下,这样的宅子,至少要一十九贯。”陶芝芝想了想,摇头道,“不成不成,酒监俸禄再多住这样的房子也是入不敷出。”
皎然点点头,赞同陶芝芝的观点,摸着下巴道,“或许张三家境本就不错。”
“都说富了贫,还穿三年绫。如果家中本就小富,倒也不是住不起。”陶芝芝赞同道。
一旁的李叔听完两个小姑娘叽叽歪歪讨论了一轮后,呵呵一笑道,“穿什么狗屁绫,这张三几年前还穿麻布衣呢,寻了个酒监做,就成了他老张家最光宗耀祖的一个了。”
皎然和陶芝芝对视一眼,综上所述得出一个结论——这位张三大概手脚不太干净。
“何止不干净,酒库中不干净的人多了去。”李叔和两位小姑娘聊着聊着,便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这张三因有酒监的头衔,整日就打着缉私的旗号,带着酒务少爪遍走街坊,捉到有人私酝,便捉押拷打,或是令其认罚,那些人不想吃牢饭,自然将赃钱双手奉上,买个平安,张三便趁机搜刮获利,才能住得比正职官员还好,这下可好,被一锅端了。
末了,李叔还啧啧道,“妻妾婢女皆娼妓,这种福气他也敢消受。”想想自己,家里一个就够他受的。
“可这么些日子了,怎么就突然被端了?”陶芝芝问道,李叔摇头表示不知,“许是被抓住什么把柄。”
皎然也纳闷着这个问题,总不能是那些酝私酿的联名举报他吧,可能性不太大,耳边陶芝芝和李叔你一言我一语,皎然沉默不语,心中思量着,突然间觉得有一个可能在闪闪发光。
待到李叔离开,皎然低声对陶芝芝说,“你回去向伯父打听打听,问问隔壁何时要重挂出来租赁。”
陶芝芝立刻意识到皎然要做什么,拧了一把皎然的屁股,“我说你刚刚怎么哑巴了,原来是在心里打算盘呢。”
皎然颇为讨好地抱着陶芝芝的手臂蹭,笑得无邪,还带着些俏皮,“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帮我留意留意嘛。”
陶芝芝抖落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酝酒加庖厨,后院早就不够用了,这些时日皎然也不是没有在找新地盘,但是只找一块地来酝酒,出了城酒运不进来,在城内要么离太远要么价太高,且来来回回运酒还要费些人力物力和财力,如果能租下隔壁的宅子,既能圈块地给李叔酝酒,又能将酒馆扩大,真是一举两得。
皎然也不知最近是走了什么运,是她的运势太好,还是酒馆的运势好,迎来李叔后,居然能遇到隔壁被清缴。
不过几日,陶芝芝便来回话了,“阿然,我爹说还要再问问,那屋主口风有些紧。”
听着是个不好相与的,皎然心中凉了一半,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她还想在这面墙上砸出个门洞来,再将隔壁大修一番呢,主人把宅子看得这么重,且不说租给她,租给她后,人家能让她动土吗?
皎然叹息一声,却也不忘招呼陶芝芝:“吃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早就吃过了,刚在饭桌上听我爹提起,就迫不及待赶来告诉你。”陶芝芝打了个哈欠,“这个时辰,我本来应该在午寝的。”
酒馆午食一向吃得晚,特意错开晌午的用餐高峰,皎然拿了一瓶酒给陶芝芝,“那你去茶室小憩一下吧。”
陶芝芝走过后院,见李叔一人坐在院墙檐角进食,心道这人还真是远离群众,但想归想,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正准备跟李叔打个招呼,没想到李叔倒先开口跟陶芝芝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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